机吗?”她说,“可是我很快就要死了诶,我死了这些本来就都是你的。”周承文从不避讳谈起自己的死亡。实际上,她在我面前提起这回事的频率相当高,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她就要死了。可我都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在我浅薄的知识储备里,身患绝症的人总是掉没了头发,穿着病服每天在医院里,身上插着很多管子。周承文不是这样的,她没有那么频繁地去医院,身体状况比小时候好多了。但她还是经常提起自己的死,通常是在希望我作出什么让步的时候,或者只是单纯地提出来,让我心情变得不好。她一提起这事,我就觉得烦躁。死亡是件很悲伤的事,她都说自己要死了,难道你还能在她面前笑出来?你似乎必须想点话来安慰她,哪怕你不想。可在死亡面前,什么样的安慰能感同身受?什么样的安慰都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好好的氛围变得凝滞起来,真是让人讨厌。她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心情,她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出来谁都知道的事实,不就是想让我难受让我心痛让我安慰吗?我觉得周承文根本不会死,她只是惯会用这个理由撒娇。但是今天,在卧室昏暗的灯光下,我第一次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连我自己也不懂为什么。“我梦到……”她隔着睡衣舔我的乳尖,把那个地方舔得挺立起来。“梦到什么?”“我梦到你死了。”周承文埋在我胸口,闷闷地笑了。她的手握上我的,手指挤进指缝,十指相扣。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温暖的手。“那可不是梦,”她还是笑嘻嘻的,“现在这个才是梦。”我的身体突然从高空坠落,那一刻什么都抓不住。坠落,四分五裂地惊醒,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没有开灯,屋子内一片漆黑。外面下着暴雨,在我失神的时候天空炸起一声巨雷。回过神来,我才意识到周承文已经死了。“哈啊,哈啊……”那不是一个噩梦,却让我捂着胸口喘了好久的气。只有我一个人,周承文已经死了,她真的死了。我慢慢,慢慢地躺回被窝里,慢慢,慢慢地裹进被子,慢慢,慢慢地侧身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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