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皱了皱眉,第二次勉为其难地跟上区可然的步子,唇线抿得死紧,像在隐忍着愈发高涨的不满。
点菜的时候,季明告诉服务员:“香菜、芹菜、大蒜、海鲜忌口。”
区可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喇喇地说:“巧了不是!我就喜欢吃香菜、芹菜、大蒜和海鲜!”
季明忍无可忍,放下菜单凶狠地瞪着区可然,区可然就没脸没皮地笑,为小小报复了一下季明而乐不可支。
服务员走远后,季明似笑非笑地说:“行啊区老师,有仇必报是吧?”
区可然冷哼一声,“比不上您,季总裁。”
又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推着餐车上菜,区可然看着满桌子海鲜,兴奋地直搓手。季明原本以为区可然刻意点一堆他吃不了的菜品是存心报复,心里不痛快得很。但一见区可然的兴奋表情,那点不痛快登时烟消云散。
“你真的喜欢吃海鲜啊?”季明问。
“哈!骗你干什么?”区可然答。他抓起半边芝士焗大龙虾,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
季明看着对方这副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真情流露的吃相,竟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有趣生动至极。
他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便是“吃饭要安静、要优雅”;长大后,跟季明一起吃饭的人非富即贵,进餐时也无不端庄优雅。他还没见过谁在自己面前把芝士涂得满脸都是。
季明不自觉地笑了笑,套上手套,慢悠悠拾起面前的白灼基围虾来剥壳。很难相信,一个从不吃海鲜的人,竟然把一整盘虾壳去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粉白的虾仁,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
“吃吧。”季明摘下手套,将盘子推到区可然面前。
区可然愣住了,从小到大,甭管是虾壳、蟹壳,还是开心果壳、碧根果壳,没人给他剥过壳——就像从来没人怜爱过他一样,他早就习惯了自己为自己剥壳,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疼爱自己。
但是这该死的季明,为什么要给他剥壳?为什么明明已经对这家伙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敌意,他却还要上赶着往自己面前凑?为什么?
区可然有点沮丧,有点愤怒,又有点迷茫,他放下手里的龙虾,也懒得再伪装什么粗野汉子了,默默拾起筷子,夹了一只虾仁送进嘴里。
好甜。
真的好甜,是区可然迄今为止,吃过的最鲜甜的虾仁。
“区老师?然哥?”
季明用胳膊肘戳了戳出神的区可然,后者抬头看过去,但见英挺的眉眼难得露出温柔的弧度,很好看,也很惹人心烦。
区可然逃也似的垂下头,一言不发,闷头吃饭。
季明也吃了几口饭菜,随口道:“我下午去公司开会,晚饭时还有个商务应酬。”
区可然手里的筷子顿了顿,“跟我说这干什么。”
季明也顿了顿,自嘲地想,也对,跟他说这干什么。
季明做事向来有规划,但是碰上区可然,他似乎总会做出一些计划之外的事情。比方说,他本来只是路过可燃造型,居然停下了车、走上了楼;又比方说,本打算见一面聊两句就走,居然又跟对方一起吃了顿饭。
他似乎总在为区可然这个人,开放“例外”这道门。
两人继续沉默地吃饭,吃完饭又沉默地起身,沉默地往餐厅外走。行至可燃造型门口,季明拉开自己的车门,又做了一件计划之外的事——他说:“晚上到京城酒店找我。”
京城酒店,就是雅颂吧楼下那间位于98楼的高层酒店。
“干什么?”区可然抬眸问道,漂亮的脸上写满抗拒与警惕。
“谈正事。”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正事?”
“当然是工作上的正事,”季明笑了笑,“有人看了林芮儿的演唱会,对你的形象设计十分满意,想聘你做形象顾问。”
——真的假的?好歹吃过几次亏,区可然才不会轻信面前这只老狐狸,他疑惑地瞪着季明,像是要从对方表情里看出点端倪。
季明坦荡荡地笑着:“真的,信我。”
——信你才有鬼。区可然冷冷地问:“对方是谁?”
季明:“是谁不重要,价钱才重要。”
区可然:“那他打算出多少钱?”
季明想了想:“一千万?两千万?不好说。见面再聊嘛。”
区可然不置可否,淡淡地说了句:“谢谢季总请吃饭,我先走了。”没等季明回答就扭头走了。
季明看着区可然快步步入可燃造型,转弯上了二楼,又旋即出现在二楼办公室的窗口。他昂着头,冲窗边的身影笑了笑。
盛夏午后的阳光,穿透密密匝匝的树叶,打在挺拔的青年人肩上和脸上,又折射进区可然的眼睛里,让他莫名地感到炫目。他猛地拉上窗帘,背靠在窗户上,心烦意乱。
今晚……去吗?
区可然纠结地想,说自己错信了季明吧,两个月前确实通过他拿下了一千万的合同;说自己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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