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大汉现在的领土厘清了再说吧。刘隆一行回到崇德殿前殿,做功课。即便当了皇帝,也免不了老师布置的作业。除了抄写、描红、试卷和策论,还有背诵。刘隆和江平对坐,江平拿着书,一点点核对皇帝背诵的内容是否准确。若皇帝背错了,江平就记下来,等刘隆背完再给他指出来,并让皇帝重新背诵,直到背诵得一字不落。背诵完任务还不算,江平还抽查之前的背诵段落。背诵结束后,刘隆已经口干舌燥,捧着水杯喝水,叹道:“背完又忘,忘了又背,唉……”江平笑说:“圣上趁着现在年纪小记忆好多记忆些内容,长大了事情多记忆差,再记这些书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刘隆只得点点头,他总不能做个不学无术的皇帝吧。下面大臣引经据典说一通,他要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就不是尴尬二字所能形容的了。做完功课,刘隆跑去后殿辅助母后处理政务。邓绥看了天色,问他一句:“功课都做好了?”刘隆点头笑说:“母后,我都做完了。”邓绥让陆离搬出一小摞奏表给刘隆,说:“你看完把意见写到纸张夹在奏章里。”刘隆元气满满地应了。这一幕场景落入之后进来的邓骘眼里,十分温馨和和谐。“大兄,你来了。”邓绥的声音把发怔的邓骘叫回了神。邓骘忙行礼拜见皇太后和皇帝,说了来意。原来邓弘病了,邓骘过来请皇太后派太医令去家中给四弟看病。刘隆急问:“前些天四舅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了?”邓骘性格谨慎,若非邓弘病得严重,恐怕也不会过来请太医令。邓绥也想到了这里,邓骘解释说:“四弟前日胸口发闷,吃了药不见好。”邓绥说:“我不留你了,你赶紧带太医令回去。四兄那里缺什么医药,大兄你尽管派人来宫中取。”刘隆也点头说:“大舅父你快回,四舅父的身体要紧。”邓骘行礼,匆匆而去。邓绥和刘隆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担忧之色。刘隆安慰道:“母后,四舅父吉人自有天相。”邓绥闻言点头,心中暗自祈祷上天保佑。她父母大姊已逝,现在仅剩下四兄弟和一个妹妹。直到宫门关闭前半个时辰,太医令仍未回来,邓绥派了黄门侍郎去探望。刘隆陪着邓绥一起焦急地等待。他这位邓师傅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人与人相处久了,自然就有了感情。邓弘用心教导他,没有因为后兄的身份倚老卖老,也没有因为他皇帝的身份而谄媚。《尚书》佶屈聱牙,邓弘广征博引,深入浅出,讲得引人入胜。刘隆一边张望,一边看安抚母后说:“侍郎一来一回,就要花费不少时间。母后且耐心等待。”邓绥现在心烦意乱,一股不安在她心头慢慢滋生开来。
难道她又要失去一位兄长吗?邓绥的二兄邓京还未到二十岁就去了。直到宫门下锁的前一刻,派去的黄门侍郎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回来。邓绥直起身子,急问道:“西平侯的身体怎么样了?”黄门侍郎气喘吁吁道:“西平侯……身子不大好,已经……已经昏迷了大半天,太医令正在施针……”邓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刘隆让人给黄门侍郎看座,又命人端水来,让他气息稳了再详细说。“母后你先别急,许是急症,有太医令在四舅父会没事的。”刘隆安慰母后说。邓绥跌坐回去,深吸一口气,道:“四兄会没事的。”黄门侍郎喘匀了气息,将邓弘的现状和太医令的话详细转述给皇太后和皇帝。刘隆听了,刚才的侥幸变成了不安。皇宫中的太医惯会敷衍太平,太医令既然说邓弘情况危险,救回来的概率不高。那邓弘岂不是病入膏肓,药石难医?刘隆想毕,抬头看见一脸苍白的母后,心中又添对母后的担忧,说:“母后既然放心不下,明日我与母后一起去探望四舅父。”邓绥闻言,低头看见刘隆眼中的关切,勉强笑了一下说:“母后没事,四兄也会没事的。明日你还要读书,母后自己一人去就好了。”刘隆摇头拒绝说:“西平侯不仅是我的舅父,还是我的师傅,得知师傅生病,弟子不去探望,又怎么能安心呢?”邓绥听了,沉吟一下才应下:“好,明日我们一起过去。”邓绥说完,抬头看见薄暮降临,重重宫阙成了一团团墨迹,春风从大门外吹进来,提前带来春夜的寒意。“隆儿,今日乱糟糟的,你先回去休息。”刘隆闻言顿了一下,心想母后现在可能需要一个人静静,于是就告别离去。次日凌晨,刘隆是被狂风呼啸的声音惊醒的。狂风尖叫着卷过宫中的巷道,疯狂地拍打在门窗上,大肆折断树枝树干,扬尘、树叶、残花、落枝、灯笼、布帛卷在一起群魔乱舞。刘隆睁开眼睛迷糊地坐起来,屋内一片昏暗,门窗发出不堪忍受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刘隆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江平从屏风外转进来,点燃蜡烛,说:“外面起了大风,都不敢开门。咱们崇德殿建得牢固,圣上不用担心,你继续睡,还有二刻钟才到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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