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大,几位先生的纸鹤来回飞了两圈,便在林中发现了他。
变大数倍的纸鹤叼住他的后衣领,把挣扎的小乞丐提到了禁闭室。
禁闭室中,山长已等候多时。
恒乞儿被纸鹤放下就想跑,山长一挥戒尺,用罡气镇住了恒乞儿,沉着脸盯他。
“恒大,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恒乞儿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为什么要私自离开?”山长继续质问。
他还是不说话。
山长心中疑惑,恒乞儿一直非常喜欢学院,每次犯了错,任何惩罚都无用,唯有赶他下山这一条见效迅速。
这么渴望留在学院里的孩子,为何突然想要离开?
山长又问:“昨晚下学后,可有发生什么?”
恒乞儿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要跑?”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山长今日非得把事情弄个清不可,恒乞儿不说话,他就陪着恒乞儿耗。
长久的静默后,男孩终于开口,发出沙哑且低微的声响,“走……我走。”
学院很好,可一旦暴露了背上的符咒,这满是仙人的地方将会立刻成为他的坟冢。
山长愈加纳闷,“为何想走?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恒乞儿摇头。
和恒乞儿沟通总是格外艰难,山长紧锁着眉,“好罢,我裴玉门也不是山匪草寇,不会强行扣人。我再给你十天时间,若你届时还是想走,我会找人送你回去。”
接着,山长又直着腰板,厉声道,“但一码归一码,你此次擅自离队犯了院规,我罚你在此思过一日,不得进食。”
说罢,他离开了禁闭室,解了恒乞儿的禁锢,将其关在屋内,把门上了锁。
禁闭室里挂着三张画像,中间最大的是三清道祖,左右是两张裴玉门的初代门主,画像的下方放了个蒲团,便是学生的思过处。
恒乞儿坐在蒲团上,背对着画像抱着膝盖,半瞌着眼睑静静坐着。
他逃跑了,还告诉山长说他想走,可他真的想走吗?
他真的有地方可去吗……
除了这里,还有什么地方会让他吃饱穿暖?
恒乞儿不知道,恐惧盘踞了他的全部身心,他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如村长所说,他该早点离开,去找地下的爹娘。
他蜷起了身子,手肘在碰到腰间柔软的布料时陡然一僵。
恒乞儿猛地扭头,逃到密林之后,为了攀去高处,他便把菜刀别在了腰间好腾出双手,可此时腰带下空荡荡。
他的刀没了。
失去了唯一的武器,惶恐立刻如潮水高涨。
恒乞儿退去了角落,紧靠着墙角而坐,将后背贴在墙上,仿佛是要将背上的皮肉碾进墙壁里似的,再没有挪过半寸。
那双滴水的黑眸死死盯着唯一的门,仿佛随时会有人冲过这扇门,将他压在地上。
透过门缝,太阳慢慢落下,天色愈来愈深,直到变成和恒乞儿的瞳孔一个色泽。
……
恒乞儿被关了一天,翌日傍晚吃饭时分才被放出来。
他进了食堂,狼吞虎咽地吞了四个馍馍,吃完就回了宿舍,倒头在了炕上。
宿舍门被轻轻推开,同样吃完了饭的宁楟枫与凌五跨了进来。
在看见炕上多出一个人后,宁楟枫略略表达了同学之情,问:“恒同窗,一切还好么?”
恒乞儿自然是不会回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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