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呢,就闹出了今天这事,这要他怎么回答?
他支支吾吾没个答复,谢及音见状,只道他没指望,又一味地哭起来。太成帝瞪了张朝恩一眼,张朝恩觉得很冤。
谢及音哭着哭着突然一噎,体力不支似的晕倒在地,识玉忙上前将她扶进怀里,一边掐她的人中一边探她的脉搏。太成帝也被吓了一跳,忙让人去传太医,快步从龙椅上走下来,指了几个侍女,“快!你们几个先把嘉宁扶到偏殿去休息!”
谢及音被灌了一碗参汤后幽幽转醒,此时太医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给她切过脉后都说她有些惊险,“殿下这几日本就风寒入体,没有休息好,又接连大怒大悲,导致寒气、郁气相杂,侵心入肺。此症轻则虚寒无力、容易晕厥,重则突致心疾,有性命之危。”
太成帝闻言皱眉道:“竟如此凶险?该如何医治?”
太医抚着胡子道:“风寒之疾,臣可以开药疗愈,然心中郁结,需殿下自己想通。”
谢及音侧身朝里躺着,闻言哽咽道:“想不通了,生死由命吧。”
太成帝:“……”
太医只管看病,不敢置喙天子家事,服侍谢及音喝下药后就走了。识玉陪着谢及音在偏殿休息,张朝恩则垂首弓背跟在太成帝身后,看他心烦意乱地在正殿中走来走去。
太成帝向张朝恩抱怨道:“朕这个女儿,千好万好,就是性子不好,和她娘太像了,凡事容易想不开。常人能受七分委屈,她一分也受不得,堂堂大魏公主,竟能为了几个男人……唉!”
张朝恩斟酌一番,小声说道:“殿下也是可怜人,驸马不体贴她,想必崔家的人也不会待她多好,好不容易盼到独立开府了,想在身边养几个知冷热的人,结果又被驸马给搅和了……”
太成帝瞪他一眼,“你少拉偏架,什么叫搅和?今日多亏青云拦下了嘉宁,若嘉宁真将这些士族子弟绑回公主府,朕怎么向他们家族交代?朕的老脸往哪儿搁?”
“奴才是看着两位公主长大的,难免偏心,”张朝恩憨厚地笑了笑,“嘉宁殿下并非故意给您添堵,她心眼儿少,不比佑宁殿下讨人喜欢,还望陛下对她多宽恕些。”
“唉,她岂止是心眼少,她简直——”
“愚不可及”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太成帝心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另一件事。
他问张朝恩道:“昨天嘉宁想同朕讨要裴七郎,朕当时怀疑她是受人指使,或者另有图谋,可看她今日这番蠢到家的作为,朝恩,你说她想要裴七郎,不会是真的只想要这么个人杵在府里吧?”
张朝恩笑而不言,这话他可不敢随便乱接。
太成帝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知道嘉宁自幼性格孤僻,不爱与人交往,他尚为汝阳郡守时,崔夫人常携崔缙过府拜访,嘉宁从不爱与崔缙和阿姒一起玩,总是孤零零地守在她母亲的院子里。
她十六岁嫁到崔家后依然闭门不出,听说连自家的姐妹妯娌都认不全,如今虽独开一府,可府邸冷清得连驸马都不爱回去。太成帝心想,她这样避世的性子,怎么可能受人指使呢?
太成帝又转了两圈,突然低声问张朝恩:“你觉得,朕把裴七郎赏给嘉宁,怎么样?”
张朝恩想了想,说道:“裴七郎的好模样在洛阳城是出了名的,可惜生错了家门。”
说起裴家,太成帝又想起了旧事,“裴家就是冥顽不化的白眼狼,枉费朕对他们那么好,还想把阿姒嫁过去,可他们裴家都做了什么,恩?灵帝昏聩,裴家不仅不起兵助朕,竟然还想告发朕。当时朕率兵攻入洛阳城,裴道宣那一箭险些要了朕的命,幸亏崔缙替朕挡了一下,不然就不是伤着腿那么简单了。”
张朝恩说道:“陛下乃天龙正圣之命,必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太成帝道:“裴家不能留,一是因为裴家站错了队,二是因为裴家根基太深,名望太盛,若是不清理干净,没办法给后来人腾位置。”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裴七郎?”
“其实单饶他一个倒也无妨,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太成帝思忖着说道,“朕只是担心有些人见裴家还有血脉留存,会贼心不死。朝恩啊,门阀郡望这种东西,最虚无缥缈,却也最容易蛊惑人心。朕记得灵帝之衰,即起于他贬谪胶东袁氏。那袁崇礼乃是大魏文人之首,袁家更是四世三公,极有名望。袁氏与灵帝离心,导致那些一心追随袁氏的大小士族也对灵帝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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