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研讨功课,实则是来换场子明目张胆地打游戏。
无论他什么时候来,早晨,午后,傍晚,云栀始终都在看同一部动画,一遍又一遍地,似乎百看不厌。偶尔,他也会放下手柄,跟在云栀后头瞄几眼屏幕,他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他忍不住问:“有那么好看吗?云栀,你看不腻吗?”
云栀并不理会他,他连问了好几声,结果讨了个没趣。他不动声色地凑到一边看,正到酣处,他突然按下暂停键,啪地一下将光碟弹了出来。
“你干什么?”
“歇歇,眼睛别看坏了。”陆漭际手贱地抠出光碟。
“还给我。”
“不给。”陆漭际拿起一旁的封壳来,“唉?这不是我的吗?”
云栀有些恼火,“什么你的,这是你哥的。”
“这就是我的。”
“它本来是你哥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本来就是我的。”
云栀不信,陆漭际又解释道,“真的,这是我买的,不是我哥给的。”
云栀还是不信,“你买的?可你根本没看过?”
“只看了个开头,不好看,就忘了。”
“那你为什么要买?”
“凑……凑整。”实际上是凑数,买一堆正常的光碟,夹带着一张不正常的光碟,这招叫作欲盖弥彰。
云栀又指着淡淡的铅笔字问,“封页呢?那这字谁写的?”
“封页被我弄丢了,就随便塞张草稿纸进去。”其实没丢,是移花接木了,他没好意思说。
“你为什么不写剧集的原名?”
陆漭际想了想说:“啊……不记得了,可能是原名单词有点长,我记不住。”
云栀气不打一处来,“陆漭际你这个王八蛋!”
“唉?你为什么生气?你要是这么喜欢,我当然可以送你。”
“拿走!不要!”
这些天以来,她一直都在试图厘清faye是什么?她想,faye可能会是动画剧集里那个神秘的、直率的、来去如风的女人,菲也可能是她笔下那个烂漫的、天真的、纯洁的女孩,或许她会站在高高的桅杆上,又或许她会站在广场的圆圈里,头戴着白色的绒布发圈……到头来,faye只是一串没有意义的符号,本以为窥探到那个人的一隅,结果只是自己的一场空幻想。
暗恋一个人,就会翻箱倒柜地找出无数个细枝末节,再自以为是、画手添足地给这些细节安排上无数个合理化的由来与猜测。云栀感到不堪。
这些都是她的孤单心事,陆漭际自然是猜不穿,也联系不到一块儿。他悄悄地看着对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云栀,这周五就是元旦了,你爸妈会答应让你去看晚会吗?”
“不关你事,快滚。”
元旦是云栀父母的结婚纪念日,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结伴出行,然后把云栀托管在乡下奶奶家。这几日,云栀偶尔听到父母的谈话,只言片语地聊到酒店、机旅,于是她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只要爸妈一走,奶奶那头还是好商量的。
元旦这天,清早妈妈便出了门,结果没过半晌又回来了,原来只是买菜。一切都照常,他们似乎并没有出行的打算。
云栀沉不住气,试探着问了几句,妈妈回答道,“退票了,妈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
“我可以去奶奶家。”
“奶奶年纪大了。”
云栀不敢多说,怕妈妈起疑,只是静默着准备再找机会,打算趁她不注意时溜出门。
可是妈妈一整天都坐在客厅里,云栀不停地跑进跑出喝水上厕所,瞅不准机会,她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太阳下山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着手往床单上打结了。
客厅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是陆漭际来了。
云栀从房间探出头,焦急地给他使眼色,可陆漭际完全没往这边看。
“漭际,你来找云栀吗?”
陆漭际捏着两张票券,不动声色地说:“阿姨,我爸妈今晚要应酬,电影票多了出来,我妈叮嘱我带着云栀一起去看,她有空吗?”
“有。”云栀趁着妈妈还没发话,一口应下。
妈妈回头看着云栀,有些犹疑不定。
陆漭际见机又说:“阿姨,你要是放心不下,那这两张票也不能浪费了,你和叔叔一起去看吧,《蓝精灵》,我听云栀说可好看了。”
“哈哈哈,小孩看的东西。”云栀妈妈松口了,笑着说,“你两记得早点回来。”
云栀跟随陆漭际走出门那一刻,几乎快哭了。她提心吊胆地走下楼梯,听见背后传来门合上的声音,立马飞奔跑下楼,陆漭际的车就停在楼下,云栀二话不说跳上后座。
陆漭际载着她骑远了,笑着说:“云栀,你还让我滚呢,瞧瞧,没我你可怎么办?”
“电影票是真的吗?”
“在我裤兜里,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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