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严厉,里屋好像有人醒了,能看见一个人影坐起来往这边瞅。
老太太好像也听到了动静,她捂着嘴半晌不吭声,只默默流泪。
盲人流泪,更让人心酸。
顾平安真有种上门欺负人家老太太的感觉,她叹口气,低声道:“李贵妈,你家这情况肯定够得上帮扶对象了,镇上出了政策,要帮扶困难户。再说没准过一两年国家会有扶助金,每月给困难没收入的家庭发钱。李贵妈,你当时带着五个孩子都熬过来了,现在老三老四都能自己下地干活了,你还怕什么?为了保住一个儿子,不要另外两个了?他们要是地下有知……”
“别说了!”可能是一声声的李贵妈刺激到了老太太,她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别说了!警察同志,我求求你别说了!”
屋里李粮爸也被吵醒,翻身坐起来往外瞅,不知道是老三还是老四喊了声妈,问老太太怎么了?
李粮爸穿着个大裤衩子就出来了,出来后看见堂屋坐着俩警察,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天亮了啊?看我这一觉睡的!警察同志,你们找到老幺了吗?地里草该拔了,还等着他干活儿呢!”
顾平安哭笑不得,黎旭也愣住,起身想要安抚他。
老太太头都不回,跟训孩子一样斥责道:“瞎说什么呢?赶紧回屋睡去!”
李粮爸十分听话,包括另一个屋的老三老四,听见老妈让接着睡,他们倒头就睡,根本不在乎家里来了外人。
黎旭可算对这个家有了直观感受,有这样三个智商不全的亲人,怪不得大家都觉得老二跟老幺跑了。
他接着顾平安的话茬子问:“老太太,你不敢听‘地下有知’这四个字,是不是你梦见过李仓和李贵?他们在梦里都跟你说什么了?”
老太太呻|吟一声,差点没闭过气去,顾平安吓了一跳,忙过去帮她抚着胸口:“老太太,真不是我们要逼你,为了李仓和李贵,这案子必须查清楚,而你是他们两个的亲生母亲!”
黎旭想给她倒点水,环顾四周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老太太已经缓过来了,叹息着:“不是我不说,是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顾平安见她神经还紧绷着,好像快坐不住了,就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帮她按摩着虎口位置,“先别急,慢慢说。”
黎旭也轻声道:“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其他由我们来判断!您别怕,没人会故意诬陷李粮!”
老太太神情却突然又激动起来,她想坐直了,因为恐慌身上没什么力气,于是着急地跟顾平安说:“同志,别让我把你衣服给弄脏了。”
顾平安见她手攥紧了,生怕她又撅过去,低声安抚着:“没事,老太太,你别急也别慌,不想说我们不会逼你。慢慢查总会查清楚,您得保重自己。”
老太太见她揽着自己轻轻揉手,不由苦笑:“同志,你不嫌弃我?”
“嫌弃什么?老太太,您能养大五个儿子,很了不起。小玉描述中的李仓是个很好很上进的人,李贵也没有偷鸡摸狗,更没有小偷小摸,是李水全在诬蔑他,就是你家老三老四也没有出去惹是生非,我看他们也很关心你,你这些孩子都很好!”
老太太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哭道:“老大也不容易,我总让他照顾弟弟们,他也累,他要是生在别人家里,肯定是个出息孩子,也不可能娶个半边不着地的媳妇。”
半边不着地大概是别人形容李粮媳妇一条腿短吧。
黎旭正要问,就听老太太说:“他干了什么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老大回来身上带着血味,我眼睛看不见,耳朵跟鼻子就特别好使,肯定没闻错。他说他在喂猪,猪不知道在吃什么,听声音吃得可欢实呢,可那声音不对劲,不像熬的猪食,也不是吃不完的萝卜白菜,那猪像是在啃骨头。”
顾平安跟黎旭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有些反胃。
猪是杂食动物,是吃肉的!曾经有猪啃食过小孩的案例,活生生的小孩能吃掉半张脸!
老太太好像想开了,不再维护李粮,她靠在顾平安怀里不紧不慢地说:“我问老大干什么去了,是不是伤到哪儿了?他说不是,让我赶紧回屋里,我还要问,他就跟我发火,我家老大不耐烦了会训那几个小的,有时候也说他爸,可他从来没对我发过火。我当时吓坏了,赶紧回了屋!后来我听见他挑了两担水全泼到猪圈里了,我说都快入冬了现在又不用粪,你泼什么水,他说我小孙女嫌弃上厕所有味。我也没再问,可心里总觉得怪。然后大半夜他不睡觉在院子里走了一趟又一趟,我觉轻,就问他怎么回事,他嫌我啰嗦。”
顾平安忙问:“具体是什么时候?李仓失踪的那天吗?”
“不是!老二那天去磨坊里磨面了,我记得应该是大前年吧,那天是立冬!我想包饺子,家里只有点小米,我才让老二去磨面。”
黎旭皱眉:“大前年?也就是87年,李粮也是87年11月份去魏支书那儿当管事的。”
顾平安掏出小本子记下来,回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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