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某天竟会动手杀人。
他的手指不由轻轻颤抖。
“砰——”
就在江玉珣出神之际,忽有一道寒光从他面前闪过。
缓过神来时,应长川已挥剑斩断了缠在他腕上的绳子。
没有了束缚的环首刀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将少年的思绪拽了回来。
江玉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手上的长刀。
他正要道谢,应长川突然开口:“抓紧马鞍。”
“什么?”
不等江玉珣反应,战马突然嘶鸣一声,加速向前冲去。
!!!
少年下意识抓紧了马鞍。
疾风如刀从颊边割过,眼前景致骤然模糊变形。
江玉珣的大脑瞬间只剩一片空白,方才的厮杀、刺鼻的血腥味与长刀穿透皮肉的感觉,在这一刻通通被快马丢在了身后。
他缓缓攥紧还在发麻的右手,恍惚间心中竟只剩下一个念头——自己该去铸一把趁手的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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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怡河水位逐渐降低。
第一批离河较远、受灾相对较轻的百姓,终于离开了田庄。
安然度过天灾本是好事,可此时他们却满面的愁容。
一对夫妇牵着女儿走在官道之上。
男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天没回家,也不知道咱们家里那几只鸡如何了。”
女人轻轻摇头:“只要我们人还在就好,剩下的就别想那么多了。”
“唉,话虽这么说,但那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啊……”
田庄面积有限,自然不能把家禽家畜也带去。
他们心中其实很清楚——就算没有被水淹,这么多天无人饲养,家里的鸡鸭牛羊恐怕也早就饿死了。
真不知未来要怎么办……
小女孩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也懂事地安静了下来。
一路上百姓几乎人人如此,田埂之上死气沉沉。
直到他们走到村口。
持剑守在此处的官兵突然上前核验起了身份。
男人把照身帖递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我们不过是回个家,怎么如此大费周章?”
核验完后,官兵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照身帖交还给他,笑着说道:“请三位同我过来一趟。”
一家人面面相觑,无比忐忑地跟了上去。
官兵将他们带到了一间新搭的屋棚旁,刚走近三人便听到了一阵“咯咯”叫声。
“这…这是……!”男人瞪大了眼睛。
说话间那名官兵已翻过栅栏,抓出了三只母鸡。
那鸡爪上缠着块布条,上面写的正是他的名字!
男人颤着手将母鸡接到怀中,当即便要哭出声来。
“先别急,”正说着,官兵又将一盘鸡蛋送到了他妻子手中,“这是它们近几日下的蛋,上面写了日期。”
“对对对!一日三枚,不多也不少!”女人当即拿出几枚鸡蛋塞到官兵手中,“大人之恩无以为报,民妇家中只有这点值钱的东西,您千万不要见笑。”
说着,男人便要向他磕头。
“使不得!”官兵连忙将人扶了起来,“这些都是江大人的主意。你们迁走后,他便派人将家禽、家畜赶至山上统一饲养。”
说完又朝女人笑道:“江大人还说,不许拿你们的谢礼。”
此时女人已泣不成声:“没…没想到江大人竟然还记得这些……”
小女孩也跟着偷偷地抹了抹眼泪。
屋棚外人越聚越多。
一时间,鸡鸭牛羊的叫声全都混在了一起,听上去格外刺耳,但却没有一个人嫌弃。
这对他们而言并非噪音,而是好好生活下去的希望!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先喊起了江玉珣的名字,众人纷纷应和。
原本寂静的村庄,骤然间热闹了起来。
那声音甚至传到了官道之上——
乘马车途经此处的庄岳缓缓拉开车帘,见此情形他既无比欣慰又有几分忐忑:“阿珣真是长大了!”
属下当即笑道:“怡河两岸百姓都在夸赞江大人呢。”
庄岳笑着放下车帘,朝属下问道:“这几日的赈灾事宜都是由阿珣负责的?”
“是,庄大人。”
庄岳不由抿唇。
皇帝回行宫途中遇刺的事,已于暗中传遍朝野。
除此之外,另有一条小道消息甚嚣尘上:皇帝在刺杀中身受重伤,情况不容乐观。
应长川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可是他这一回,竟然将赈灾的事全部交给了江玉珣,对所有朝臣更是闭门不见。
——这似乎也在无形之中印证了那则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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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庄岳准时回到行宫,将新统计出的记录农田受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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