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虽然在笑,心中却是无比的愤怒。
“海市蜃楼”这一自然现象分为“上现蜃景”“下现蜃景”还有“复杂蜃景”这三类。
眼前地“湖泊”便是最最常见的下现蜃景之一。
天气晴好时,沙漠与柏油马路上几乎随处可见。
……这群折柔人绝对知道远处的湖泊永不可抵达。
他们故意这样做,就是为了坑死生活在昭都,不曾见过蜃景的士兵,让他们追着虚影命丧于荒漠之中!
到时候还能反咬一口,说大周士兵愚钝,连湖泊都找不到。
“什,什么‘蜃景’?江大人莫要开玩笑!”折柔人还在嘴硬。
江玉珣没有搭理那名官员,而是直接骑马向折柔王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史书早有记载‘海旁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怎么?折柔人真以为只有你们见过蜃景吗?”
江玉珣的声音中隐含怒意,他越说语速越快,压迫感在这一瞬向每个人逼来。
明明是正午,众人心间竟生出了一阵寒意。
明白折柔人的意图之后,汤一蒙等人面上瞬间失了血色。
他们虽也看过史书,记得这段描写。
可是从未亲眼见过海市蜃楼的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远处那片湖泊便是书中的“蜃”!
大周的译官颤抖着将这句话译了出来。
折柔队伍瞬间噤声。
江玉珣缓缓停在了折柔王的面前。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道:“若折柔人坚称前方就是你们的圣湖,那不如王亲自带我们去圣湖祭拜一番?”
折柔王胯下的黑鬃烈马忽在此刻不安地打起了响鼻。
它肌肉抽动,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并在原地踢踏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落于下风的折柔王当即开口:“你——”
可江玉珣完全没有留给他说话的时间:“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吾等千里迢迢来到折柔,这片‘圣湖’便是王展示给我大周的诚意?不知您此举,折柔三王可曾知晓?”
江玉珣的话由译官清清楚楚地译到了每个人的耳边。
折柔王手下只有几千亲兵。
这里真正说得上话的,是远在草原深处的“三王”。
如今“三王”尚不敢对大周宣战,可他却按捺不住做出这种事来。
这事传到三王耳朵里,王庭或许就要换主人了。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折柔王瞬间定在原地。
随他一到来的贵族也紧闭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走!”
江玉珣直接骑马转身,带着所有周使朝反方向行去,头也不回地把折柔人甩在了原地。
“是,江大人——”
马蹄声顷刻间响彻大漠。
黄沙被高高扬起朝折柔人扑去。
阳光自半空落下,如匕首般刺在了身上。
直到江玉珣一行人走远,折柔人方才狼狈地抓紧缰绳向前而去。
-
“圣湖”之事过后,折柔终于消停了下来。
江玉珣也待在帷帐内不再出去。
就在他收到连仪公主传话,得知麦种已经备好的当天,原定离开这里的时间也到了。
此时黄沙又起,刹那间飞沙走砾、暗无天日。
使臣的行程不能因此而耽搁。
天还没有大亮,江玉珣一行人便离开王庭向着南方而去。
起初他们还勉强能辨清脚下的路,但走到大周与折柔之间的狭长沙地时,便出现了意外。
“咳咳……江大人,前方的好像有龙卷风,”士兵一边咳嗽一边说,“地上的车辙印也被风沙淹没了!”
江玉珣的心当即悬了起来。
他顶着狂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通知所有人不要向前,再把车、马全部聚集在一起。”
“是!”
说话间汤一蒙也从马车内走了出来:“江大人先进去等等吧!”
江玉珣摇头问他:“今日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吗?”
汤一蒙脸色有些难看,风沙中他大声喊道:“咳咳……往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好,我知道了。”江玉珣的心情愈发沉重。
这样的天气无法前行。
若是放在往常,连仪公主定会将一行人再留几天,等风沙停后再放他们走。
但今年发生了些意外……
担心折柔人再发难,以及麦种被人发现,他们必须尽早离开王庭。
见江玉珣下车,又有几名使臣跟着聚了过来。
今日的天气太过异常。
他们心情也随之忐忑沮丧:“车辙印没了,也不知道这黄沙还要吹几天。若是无人接应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啊?”
“依我看这风沙还要再大,不如我们先走吧,千万不要停在这里被彻底困在沙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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