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与动作无比自然,好似这件事已做过无数次。
说完,终于转身向院内而去。
江玉珣脚步先是一顿,接着也同天子一道走向前去。
墙上的官兵不是何时清理完了积雪。
太守府内,文武百官莫不噤若寒蝉。
站在廊柱背后的两名官员忍不住偷偷对视一眼。
下一刻,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恐。
桃延郡当地的官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驻军将领,并疯狂与对方交换起了眼神。
陛下和江大人……这是?
曾随应长川四处征战的军将,立刻如拨浪鼓般摇起了头。
他眼中的惊恐半点也不比对方少。
我和你一样常年驻守在桃延,我哪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见天子向此地而来,军将连忙肃拜行军礼。
然而本该屏气凝神的他,今日却忍不住抬眸一个劲乱瞄。
作为曾与应长川一道征南闯北的武将,他也勉强算得上了解天子。
在他印象中……应长川从不与属下聊半句与朝政无关的事情。
可是今日,天子竟然不知何时放缓脚步,与江玉珣并肩而行。
……看他脸上的笑意,所言之事必定不是朝政!
“咳咳……洪将军,洪将军?”
直到听到同僚的小声提醒,姓洪的武将方才发现众人均已退至木门两旁。
他立刻转身向后退去,然而看得入神的洪将军显然忘记了自己背后是什么东西。
他的眼前突然现出一道棕影。
等反应过来时,鼻尖已经贴在了廊柱之上——只差一点就要撞了上去。
好险,好险!
……
桃延太守府很小,童海霖养病的房间,离百官觐见天子处不远。
直到朝臣随应长川一道消失在江玉珣眼前。
正准备推门去见童海霖的他,方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咦,庄有梨人呢?
江玉珣不由回头寻找了起来。
太守府院正中央。
身着羊皮袄的庄有梨,手心不自觉生出一阵透骨的凉意。
他抱着蜜罐昏沉沉从地上站了起来,末了扶着院墙一点点向江玉珣所在之处挪去。
“……爹娘,这下完蛋了。”
说出来你们或许不信。
我,我……不小心打到皇帝了。
想到这里,庄有梨不由呆呆地咽了一口唾沫,并不由自主地在心底里默背起了周律。
——此罪如何判来着?
还不等庄有梨背到那一条,江玉珣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耳边:“有梨,你还好吧。”
他的话语里满是关切,一边说一边将恍恍惚惚吓得不轻的庄有梨带到了屋檐下。
“不如把蜜罐给我,我来抱着吧?”
江玉珣声音把庄有梨从混沌中拽了起来。
下一刻,庄有梨忽然抬眸深深地朝对面的人看去。
“阿珣,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庄有梨的表情从未像此时这般认真。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突然紧紧地握住了江玉珣垂在身侧的右手。
“什么?你但说无妨。”江玉珣被庄有梨的样子吓了一跳。
身为好友,庄有梨本不该这样。
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就不要顾忌那么多了!
他生气一口气,用无比沉痛的语气说:“阿珣,我这次恐怕是要完蛋了。”
“不至于——”
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的庄有梨猛地抬眸看向江玉珣的眼底,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刻板严肃过:“所以你可以……帮我在陛下那里吹吹枕边风吗?”
江玉珣:……
等等,什么叫做“枕边风”?
桃延太守府中,江玉珣缓缓地笑了起来。
他轻拍庄有梨的手背,用最温柔的语调道:“算了,没救了。”
我们一起毁灭吧。
-
官兵刚清完府院中的积雪,天竟然又阴了起来。
刚才还在和庄有梨笑闹的江玉珣,心情也不由随之变得沉重。
明明几日没见,童海霖的状态竟变得比江玉珣想象中还要差。
他脸色蜡黄嘴唇干涩,此时正双眸紧闭平躺在床榻上,胸口的起伏都衰微不可察。
那只骨折了的胳膊,仍静静地悬在身侧,指尖都没了血色。
“……童大人近日状况不是很好,在棱平县时还能行、坐。但回到溪口城后,便躺下起不来了。”随行太医一边替童海霖施针,一边小声对江玉珣和庄有梨说。
末了,终是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前几天还能好好说话的……”抱着蜜罐的庄有梨鼻子不由一酸,“童大人所患何病?”
太医先摇了摇头,接着压低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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