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还以为过的是八十大寿。
黎棠并不计较,关注点也不在此。他接过果篮,往霍熙辰身后张望:“就你一个人?”
霍熙辰莫名其妙:“我应该和谁一起来吗?”
“蒋楼呢?”
“他没跟我说要来啊。”
一直到开席,蒋楼都没出现。
黎棠本就郁郁的心情更添颓丧,饭桌上大家都忙着吃,他筷子都没动几下,桌底下摸出手机,在屏幕上来回划,终于还是给蒋楼发了条消息。
——我是黎棠,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来我家?
号码是问霍熙辰要的。黎棠本想加蒋楼微信,搜这个号码没查找到用户,只好发短信。
可是这年头,短信都成了广告和诈骗专用,也不知道蒋楼能不能看到。
都是高中生,桌上只安排了度数低的果酒。
即便如此,喝多也会醉。
宴席过半,黎棠离席,脚步虚浮地往楼上去。撑着扶手上了几个台阶,有同学在楼下吆喝:“这儿有钢琴诶,寿星公快给我们露一手!”
黎棠自顾自往上走,慢吞吞地摇头:“小时候学的,早不会弹了。”
声音太小,并没有人听见。
二楼的走道幽深而静谧,黎棠背靠墙壁,舒一口气,听着楼下若隐若现的喧闹声,有一种终于脱离那与自己全无关联的世界的错觉。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付出代价换取热闹之后,还是觉得孤独更好。
也许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热闹。
毫无预兆的,走道尽头的房间门打开,里头的光漏出来,将整条走道照亮。
黎棠几乎是惊喜地站直身体,迎上前:“妈妈……”
张昭月似是惊讶于黎棠出现在门口,冲他笑了笑:“怎么上楼了,不去招呼你那些朋友?”
“他们自己玩得挺好的。”黎棠说,“今天厨房做了好多菜,有您喜欢的……”
张昭月没等他说完:“那你们玩吧,我喝口水就睡了。”
说着,张昭月走向二楼的客厅,在水吧台接了水,就返回卧室。
门在眼前“砰”地关上,光线被吞没,像蜡烛插在蛋糕上骤然熄灭。
徒留一缕青烟,和黑暗中几近颤抖的呼吸。
黎棠枯站在那里,不知过去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首都号码,接通后,里面传来女孩的声音。
“我是李美琪,曹洋的女朋友。”
“……有事?”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曹洋远一点?”电话里的李美琪语气愤怒,“你是怎么跟他说的,他这几天尽忙着给你选礼物了,订了那么贵的蛋糕……”
“我没跟他说。”
“你不说他上赶着给你准备礼物?他对我都没这么上心,你一个男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是啊,黎棠想,我就是这么不要脸,明知人家根本不记得,还是一遍一遍地往上贴。
夜色渐浓。
晚上九时许,蒋楼接到一个本地陌生号码的电话。
打到第三次他才接,接通了也不说话,等对方先开口。
那头环境嘈杂,但他这里足够安静,所以依然能听清。
“……是蒋楼吗?”
“嗯。”
“不是说好了吗,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来?”
连声音里的委屈,都听得分明。
蒋楼没有回答,对面等了一会儿,泄气般地不再追问。
电话里传来吸鼻子的声音:“那我去找你。”
一只蚂蚁自桌角爬上坑洼的桌面,蒋楼拿起窗台上的蜡烛,倾斜,让蜡油滴落。
“找我做什么?”
“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你确定吗?”蒋楼问,“要来找我?”
“嗯,我要来,现在就来找你。”
一滴,两滴……终于有一滴正中目标,将那陷在坑洞里的蚂蚁覆盖。那蚂蚁几乎没来得及挣扎,就在迅速凝固的蜡油中肢体僵硬,不再动弹。
“好啊,那你来吧。”
我已经无数次警告你,也给过你机会。
是你不珍惜。
半个钟后,黎棠穿过被踩出一条道路的灌木丛,走在上行的泥路,裤脚被蹭脏也浑然不觉。
反正那些伪造的淡然,假装的不在乎,还有精心营造热闹假象,都已经被摧毁了。
他变成了一个装有愤恨,不甘,嫉妒,还有求而不得的容器,等到满溢出来,所有人都会来看他的笑话。
在他十七岁生日这一天,灾难般的一天。
脚步快得如同逃窜,黎棠循着印象一口气跑进巷道,抬头,一道身影闯入视线。
蒋楼站在门口,仰面遥望夜空,听到声音后,不紧不慢地转过头。
四目相对让黎棠一霎屏息,邈远的霓虹映在蒋楼浓黑的眼底,扑朔得像是投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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