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端着?豆腐花,右手?拿勺子?舀着?底下的?红糖水,豆腐花已经?半凉,他却只动了一口。
“先生好漂亮的?手?段。”他道,“医术精湛,毒/术也?很?精湛。”
放在从前,云不意听到他这样散漫的?语气就来气,总惦记着?舅甥初见?时他对自己的?近乎诛心的?精准评价——
天资驽钝,学而不成,于世间无害无利,不过红尘里?一抹过眼云烟罢了。你这样的?人,做不成当世名医,也?接不了义军重任,趁早去休。
历经?生死与人世无常之后,云不意自然能领会?这番辛辣言辞里?包含的?规劝与关怀之意,他希望自己远离纷争和不必要的?担子?,只不过因为?学不会?好好表达,所以每一个字都像针扎似的?刺耳。
到此刻,云不意早已不会?为?他人的?态度而心起波澜,有师父和父亲带来的?冲击在前,和冷天道的?重逢也?无法让他有多少情?绪波动。
只是乍然从这个只会?挖苦自己的?人口中听到一句不加掩饰的?赞赏,还是令云不意吃惊了一瞬。
原来他会?好好说话啊?既然如此,何必对着?自己的?血亲嘴下不留情?呢?将关怀担忧饰以锋利的?口舌,只会?让情?感变质的?道理,他这样的?聪明人难道不明白?
还是因为?迟早要分别,不如在相遇之时便免了感情?培养,好省去日后的?心伤?
云不意的?脑海中一瞬间转过千万种念头,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先生与我并不相识,此话应做何解?”
“怪我多事,方才在集市上瞧见?一只兔子?被不怀好意的?豺狼引诱家?去,便起了当一回英雄的?心,跟了过去。”冷天道咽下红糖水,轻轻一笑:“谁曾想兔子?亦有锋利的?齿牙,将豺狼反杀了。也?是一桩奇闻。”
云不意自然听得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微笑着?继续迈步:“我是医者,有伤患在前,能救便一定?会?救。但在成为?医者之前,我是我自己,我有我的?脾气,对该杀之人亦不会?手?下留情?。”
冷天道跟在他身旁,隔着?他刻意倾斜的?伞面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的?口吻与自己略有些像,但要更?加柔软,透着?一股子?并不世故的?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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