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这棵紫藤。
牢笼是天地、是万物、是无相无穷。
他走在没有星的夜里,想到天上的月。坐在没有紫藤的山边,看到飘落的花。
沉沦在没有江月白的人声鼎沸里,却看到白衣的背影。
他想要忘掉的人无处不在。
穆离渊步履沉重,他走了很久,但其实一步也没有走出去。
深坑积雨中的身影摇摇晃晃,将他困在这棵已经不复存在的紫藤树的坟前。
魔卫与魔侍都被他喝退。
在这个无人的黑夜,他终于可以卸掉那些满不在乎的虚伪神色。
他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只觉得痛。
撕心裂肺的痛、麻木茫然的痛。
痛到他口鼻都再次溢出鲜血。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
穆离渊手指攥紧了左心口,指尖魔息已经刺破了皮肉。
他好想把这颗心剜出来。
以后就不会再感到痛。
可他的动作猛地停住——
他忽然记起天机秘境里的雨夜,淌血起伏的独幽琴弦。
在那场疯癫的性|事里,江月白的话音温柔得不合时宜:
“我在星邪殿里给你留了东西。”
穆离渊强行把自己拉回了不愿面对的现实。
什么东西?
他费尽全力想要摆脱,可这一句回忆就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再跳回牢笼。
寻死之前,他还是想看看师尊留给他的东西。
夏秋轮转,四季交替。
魔界再一次下了新一年的春雪。
星邪殿的位置已经成了一片宏伟的废墟。
魔宫自从去年春日便从各地调来了数百魔修,专门负责搜查星邪殿。
可搜寻持续了数月,密室里除了刑具,什么都没发现。
穆离渊下令拆了宫殿、毁了密室、掘地三尺!
依旧一无所获。
江月白留给他的东西太难找。
殿前尘埃随风扬起、又随雪落下。
无人敢靠近这处断壁残垣。
因为魔尊发了怒,杀了所有找不到东西的魔修,说要烧了这座宫殿!
可又在第二日遣散了宫里所有的魔侍魔卫,说要亲自去找那个东西。
穆离渊在废墟深处一待就是数月之久。
大雪堆积,在残破的宫殿之上再建起一座冰宫。
穆离渊在这片无尽的废墟里不分昼夜地寻找,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里没有任何属于江月白的东西。
断壁残垣中唯有刑架垂落的铁链晃荡,发出冰冷的声响,好似在讥讽地看着他——看着他这般绝望、看着他深陷泥沼。
穆离渊颓然坐在冰冷的石砖上,摸索到地上杂物中的酒壶,拎起仰头喝了一口。
酒早已发酸变味,酸涩从喉嗓一路爬进身体深处,把心肝都染成苦的。
他烦躁不堪,将手中酒壶狠狠摔在地上!
却又想起这是他曾经给江月白灌酒的酒壶。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变了表情,立刻俯身去杂乱的碎屑里翻找,拾起了裂成两半的酒壶。
指腹紧贴酒壶尖锐的裂口,将里面残余的酒液一滴一滴都接住捧在手里,再视若珍宝地一点一点喝尽。
虽然早就没有江月白的味道。
穆离渊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忽然笑了起来,越笑越狠。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好像已经疯了。
天色渐入漆黑,夜幕之上无星也无月,透过结冰的殿顶,向下滴落着浓墨般的眼泪。
穆离渊怔怔地望着飘落风雪的夜空,远处惨淡的灯笼照来朦胧的光,将那些雪花映得清晰无比。
他看着冷雪覆下,却不觉得冷。
只要这世间还会下雪,他的心就能少痛一阵。
起码他还有十几年前春雪里的回忆。
模糊的碎片在孤独的雪夜里越发清晰。
秦嫣也许没有骗他,安神散不是害他的药,而是救他的药。
因为从前每当他嫌苦偷偷不吃师尊给的安神散时,就会感到体内有不安的东西在窜动、感到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漫长的惩罚随着时间发酵出威力,那些被忘却的记忆碎片拼凑出残忍的回忆。
他在痛苦的梦里回忆起,许多年前,他似乎真的因为魔息作乱在妖林试炼里砍伤过其他弟子,失去理智,大开杀戒!
最后记不得发生过的一切。
那一年的妖林试炼是仙门弟子最多的一届,各家新秀弟子都进入妖林比试。
他就在那时失了控。
妖林中燃起魔火。
他的佩剑通体赤红,烧成了可怖的火剑。
火舌如血莲,分成六路向四周猛地绽开,每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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