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淳朴百姓身上。
经历过两次大规模屠杀后的青河县了无人烟, 走在路上连狗叫声都听不到,城郊外有一座小山,树林密布,其中有一个很小的寺庙隐在林间,加上住持一共才五人,此刻却挤满了上百个的难民。大多都是些老弱妇孺,还有个一路护送他们过来的少年,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卷了刃的刀,胳膊脱臼了都不肯松下。
梁齐因抱臂靠在墙角,嘴唇发白,上面干裂得破了好几个口,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辩不出原本的颜色,衣摆处沾了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小兄弟,你手上的伤不要紧吧?”
旁边走过来一个穿着破旧麻布衣的妇人,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
梁齐因挪了挪身体,胳膊在与东瀛人打斗的过程中受了伤,只简单地处理过,这样的伤原本不该再剧烈运动,但现下的情形他又没法坐视不管。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温声道:“我没事。”
听到他这么说,妇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少年一路上除了带领大家躲藏到这个寺庙外,其余一声不吭,之前明明看到他为了保护一个小孩被东瀛人砍了一刀,他也未曾叫喊过,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受到惊吓的人群。
过了会儿,寺庙里的和尚带来仅存的伤药与吃食,只能勉强地分发给各人,梁齐因在墙角一动不动,先前的那个妇人又走上前来,将自己的那一份吃食递给他。
梁齐因闻到味道,下意识喉结动了动,嘴上却仍道:“我不饿,您吃吧。”
妇人硬是将馒头塞进他手里,“你年纪不大,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因我们的拖累颠簸了这么多日,怎么可能不饿。快吃吧。”
梁齐因本就饥肠辘辘,听到她这么说便只好接过,只是动手将馒头一分为二,还将大的那一份给了妇人。
“哎。”
妇人见状不好再说什么,无奈地叹了叹气,低头看向少年因咀嚼微微鼓起的腮帮,饿极了也并未狼吞虎咽,一看就是不一般的家庭出身,有着良好的教养。
“小兄弟,你不是青河人,如今东瀛人打过来了,你怎么还待在这儿?”
闻言梁齐因一愣,“夫人怎么知道我非青河人士?”
妇人道:“口音不像,你说的是都城那一带的官话,你是京城人,且家境还不凡是不是?”
梁齐因抿了抿唇,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青河人大多说的是一口温柔的吴侬软语,哪怕是说起官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跟其他人听起来有很明显的差别。
他索性承认道:“夫人猜的没错。”
妇人不解地看向他,“东瀛人一来,青河的官员都跑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你为什么还留在这儿,你不怕吗?”
“外敌来犯,国土受侵。”梁齐因顿了顿,轻声道:“君子守义,我虽蚍蜉之身,却也想尽一份力。”
妇人似懂非懂,只觉得他说什么都在理,方才一名僧人送来了伤药,她刚想拿来给少年敷上,便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动静,似乎有人在说话,但说的语言她却完全听不懂。
人群顿时躁动不安起来,梁齐因警惕地站起身,换了左手拿刀,倚着窗向外看去,他眼睛看不清,但听力非凡,辨认出外面的人说的什么语言后,神色一凝,沉声道:
“是东瀛人。”
听到他这么说,庙里一众妇孺都惊惧地抱作一团,东瀛人自上岸之后在青河与江阴的恶劣行径大家都亲眼目睹过,谁能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庙里藏着的都是妇人小孩,要是被他们抓到……
梁齐因皱着眉,握着刀柄的手更紧了些,他听到门外寺庙住持正在和东瀛人的首领交谈,东瀛人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对几名僧人说话的语气居然难得一见的温和。
蓦地他想起过去曾在书上看到过,佛教从中原经高丽传至东瀛,东瀛人也信佛,如今虽在大靖领土内,但想必也不敢在寺庙内太过放肆。
还好当初逃进寺庙了,只是尽管如此梁齐因也不敢掉以轻心,手里的刀抬起些,盘算着要是东瀛人真冲进来,他一个人能拦多久。
原本跟着他来青河的几个暗卫都被他派过去保护崔氏的安全了,陶叁也在城破时的混乱中意外与他走散。之后东瀛人便开始屠城,他护着这些老弱妇孺们一路从青河城内逃到城郊树林,先前运气好遇到的只是些散兵,像外面这么多人要是一起上,眼睛看不清的情况下,感知力下降,他根本撑不了多久。
好在这些东瀛人并不敢硬闯,在门外僧人的竭力阻拦下,他们终于放弃进庙,跟着首领依次下山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后,惊慌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般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梁齐因垂下手腕,靠着墙又坐下来,神经一旦放松后,巨大的疲惫就猛地袭了上来,他几乎已经好几天没合眼,方才跟他说话的妇人大概看出他状态很差,轻声道:“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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