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都老老实实的坐着,等刘兰香心疼完鸡蛋。
到一家人吃完了饭,收拾了桌椅板凳儿,扫完地刷完碗,都出去了站在院子外头,刘兰香开始掏钥匙锁大门儿的时候,天才刚刚开始亮。
这时候路上都还没啥人呢,要是有上公社采买的人,这几天也都弄完了,明天就要开始学大寨,今天一天,基本上家家大人都要跟屋里头好好歇歇呢。
不过苏颖是故意选这一天约苏二伯一家去澡堂子的,其实现在就算是城里人也不富裕,他们公社附近跟厂子里有正经工作的人家也是,他们就算是洗澡,一般也都得等到年根儿底下,差不多大年三十儿往前再推个两三天的时候,才会扎堆儿的去澡堂子里泡着,好干干净净的过个好年。
而对于他们村里人来说呢,就压根儿没有上澡堂子的习惯,一个是因为没有票儿,再一个也是没有钱。
所以他们两家人赶在一大早上去公社的澡堂子,那是既人少,还能用上头一波儿最干净的洗澡水。
到了路上,苏茂跟苏诚就憋不住了,开始叽叽喳,兴奋得不得了。
老三苏诚说:“我还没去过澡堂子呢,澡堂子什么样儿啊?”
老二苏茂回:“那你没去过不是太正常了吗,你哥哥我都还没去过呢,大姐也没去过,小弟更没去过,就连咱妈也…妈,你去过澡堂子吗?”
这话勾起了刘兰香的幸福回忆:“去过一次,那时候儿还没有你们呢。”
那是小十年以前了,苏老三跟刘兰香刚结婚,俩人去泡过一次澡,这之后,刘兰香就再也没去过澡堂子了,家里有盆子又能烧热水,没必要出去白瞎了那个钱。
其实这回,要不是苏颖拿回家的票儿快要过期了,刘兰香也不能同意。
而且再有一个吧,就是毕竟家里头出了白事儿了,这赶在一脚迈进年关之前去泡个澡,也算是给大家换换心情了。
苏诚跟苏茂是“叭叭叭”个没完,小兄弟俩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要讲。
苏谕话说不利落,也不怎么爱插嘴。
苏颖跟刘兰香俩人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袱,里头是一家人的换洗衣裳和中午要吃的午饭。
等一家人能远远的瞅见村口儿胡老六赶的骡车的时候,天都已经完全大亮了。
老二苏茂跳着脚朝骡车那边儿招手:“驴蛋!”
苏二伯得了大侄女的嘱咐,今天一家人也是起了个大早,他们家住的比苏老三家距离村口儿近,所以到的更早。
两家人都上了骡车,相互寒暄了两句之后,小崽子们就都开始犯困了,起得确实是太早了。
苏二伯一家人也都全来了,算上苏二大妈,20岁的大堂哥苏谋,正怀着孕的大堂嫂,16岁的堂姐苏香绣,8岁的驴蛋,苏二伯家一共来了六个人呢。
其实苏二伯家的大堂嫂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来呢,但她这胎怀孕之后,人就特别的怕热,前一阵子秋老虎,身上出了好些的汗,搁家里擦洗总觉着不舒坦,正好现在胎相也坐稳了,苏二大妈就说让她也跟着去泡一泡,好松快儿松快儿,解解乏。
反正再加上苏颖她家的五个人,骡车上就已经坐了十一个人了。
赶骡车的胡老六又等了一小会儿就不等了,直接抽鞭子上路,本来今天去公社的人就少,这一车人也差不多能给骡车坐满了,要再等下去多不了几个人不说,车坐太满还容易给骡子累坏了。
而且吧,胡老六他好困好困呐,苏老二跟苏老三家的人一瞅就是约好了一起的,这样儿下午回来的时候,胡老六不用等这个等那个的,能痛痛快快儿的赶紧回家。
虽然他每回都说到点儿了就不等了的,但多多少少都还是要稍微等一下的,不然都是住在一个村儿里头的,胡老六也不好给事情做得太死板了。
苏颖瞅胡老六一边儿赶骡车一边儿不停的打哈切,就觉着他身上充满了瓜的味道。
苏颖怀里抱着睡着了的苏谕,往骡车前头凑,她悄咪咪的说:“胡六叔,你咋老打哈切啊?可得多注意休息呀!”
苏颖跟胡老六也是有过一个国营饭店的大馒头和俩鸡蛋的交易关系了,又同是张知青搞破鞋事件的目击者,胡老六倒是也没瞒着她,而且胡老六也需要找个了解实情的人诉苦哇。
胡老六身子往后靠,小小声儿的跟苏颖透露道:“嗐,别提了,就这两天,来来回回的,可折腾死我了!”
原来周五夜里,胡老六送胡老五跟陈大刚两家人去了县医院之后,两家的老太太不消停,跟医院又撕吧了好几场。
现在的战况是,陈大刚的娘陈婆子,右边儿脑瓜子上的头发,彻底让胡婆子给薅秃了一块儿,完后陈婆子也不甘示弱,用指甲给胡老五的娘胡婆子两边儿脸蛋子都挠破相了。
之后胡老五痛骂陈大刚,陈大刚强忍着剧痛,俩人在县医院又大干了一回,但陈大刚原本手指头就没好,这下子骨折得更厉害了,医生刚给包扎好没多久的白纱布,就又得拆开了换药重新包,医药费还得再交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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