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理我啊,不至于迁怒吧,师娘。”
“……没迁怒。”哪吒声音闷闷的。
“那也别迁怒自己,”乔烛道,将哪吒的手机抽走,解开他紧握的拳头,“不疼么?虽然身躯百毒不侵,但明明也是会痛的。”
哪吒没对他的动作表示意见,只是出神地看着手心被自己掐出的红痕:“……我以为我已经不在意了。”
“他不过是个烦人的、有病的、莫名其妙的上司而已,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但今天不一样。”
时隔千年,他听到了一句对不起。
……即使是这样可笑的方式。
“因为你其实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吧。”乔烛说,捻起他的发尾,“所以,感到…委屈。”
即使那样决绝地做了分割,也不能完全斩断本能和回忆。
谁会不渴求来自父亲的爱?即使徒然神往,即使遍体鳞伤。
“……别把我说得这么可怜。”
“也没有,只是我总忍不住对你偏心,所以描述总有滤镜。”
“我可没看出你哪里偏心。”
“你是说,收李靖为徒的事么?还在记仇啊,小殿下。”
“……没有。”
“你迟疑了哦。别瞪我,我当初不过是奉命行事,只是现在想来,把定情信物玲珑塔送出去,还是做得不妥。”
哪吒脸黑了:“什么定情信物?你是变态吗,那时候我才十几岁!”
乔烛卡了下壳:“……呃。”
话题被扯开,哪吒倒也不伤春悲秋了,他的性格总归是直率的:“算了,懒得评判是非对错了,以后就随他去吧,只要他别惹到我头上来。”
爱也好,恨也罢,收束于一句荒谬的道歉,自此他们再无干系。
“那当然,”乔烛笑盈盈地把他抱个满怀,揉乱对方的头发,不顾哪吒的挣扎,“更何况你现在还有我不是吗?”
“——我会给你我所有的偏爱。”
在你人生中缺少的那些,我会补给你。
“……”哪吒顿了顿,“别说得这么肉麻。”
又要不好意思了?乔烛这句调笑还没出口,就感觉哪吒伸出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接着,便是落在唇上的柔软触感,一触即离,宛若错觉。少年人仰着头,眼睫颤抖,落下一吻后便飞速分开,含糊的声音逸散在耳边:
“我也是。”
……乔烛微微怔愣,然后,弯眸一笑。他没再说什么逗弄人的话,而是在哪吒想抽身离开时,搂着人腰把人按在自己怀里:
“那就让我抱会儿吧,哪吒。”
怀中的躯体是温热的,而非曾经神魂聚形的微凉。
温度是人与神唯一的共通点,而他更熟悉的,是千年前那个滚烫的哪吒。
即使莲香不再,也有这温度。
“幽冥地界太冷了。”他说。
哪吒沉默了一会儿,倒也没挣扎。二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抱了一会儿,最后也是乔烛先松开:“好了,充电完成。”
“现在太子爷可真的全身都是我的气息了,其他人肯定能一眼认出来哦。”
哪吒:………
哪吒面无表情地从他怀里出来:“我今晚还是睡宾馆吧。”
他脸皮太薄。
但他还没跑成,眸子里就忽地闪过金光,微微一愣。在乔烛的疑问下,哪吒从空中抓出一张卷轴打开:“天庭蟠桃会的通知……”
乔烛若有所思:“历代都开在三月三西王母诞辰,如今却破例么?蟠桃有没有熟都是问题。”
哪吒无语地看他一眼:“连我都知道这不过是名头,何况仙桃不分季节。”
“这不是没话找话吗。”乔烛道,正经分析:“灵气复苏后的第一次天庭例会?的确,如今这世道愈发混乱,不开不行。”
“时间定在后天,似乎是天庭与灵山联合举办的。你没收到邀请吗?”哪吒问。
乔烛笑笑:“我都辞职了,现在不过是凡人,神仙开会,自然和我没关系。”
哪吒顿了顿:“……那岂不是让我一个人去社死。”
带着这身佛骨招摇过市,还不如杀了他!
乔烛闷笑了好久才放过他:“我有个方法能帮你掩盖。”
他伸出手,在哪吒的眉心点一下,那无处安放的佛光就缩了回去,无影无踪。哪吒怔怔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又觉得有点不好,却听乔烛道:
“知道你脸皮薄,下次再说吧。不然惊吓的可就不止是李靖,太乙也得来找我麻烦了。”
哪吒这才想起似乎还有个被自己抛之脑后的师父:“他太怂了,可不敢干这事。”
“但见家长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带礼物上门,才显得更有诚意吧。”乔烛笑。
谁家小辈辈分比家长还大啊!哪吒腹诽。
“总之,开会加油,可别受欺负了然后回家找我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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