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吧,”蒋煦说,“我听思凡说,他前段时间还想约你出来,但是你没答应——这也叫很久没联系?”喻安宵说:“不太想去。”“朋友也不能做了吗?”喻安宵沉默片刻,说:“也没有这么严重。”蒋煦在电话那边绽放了笑容,说:“那就是了,他也没说什么,也不强求你答应什么,只是想见见你,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压力。”喻安宵轻轻嗯了声,说:“小雨最近有竞赛,高考也快了,我还是想等他考完试再说。”蒋煦啧了声,说:“还真的带孩子啊,他那个样子,野蛮生长不也长得挺好的,你至于吗?”喻安宵轻轻笑了笑,说:“既然把这个责任揽在身上了,当然要负责到底。”此时正是晚饭时间,程迟雨从厨房出来,看见喻安宵在阳台上打电话,就把揭开的锅盖又盖回去。于是喻安宵刚刚结束这通电话,转过头就看见程迟雨坐在餐桌边上,两条手臂叠放在桌面上,像小孩子一样,用很期盼的眼神等着他,看起来特别乖。喻安宵忍不住勾起唇角,语气也轻松了很多,向他的方向走过去,说:“等我吗?”程迟雨站起来给他盛粥,说:“是啊。”他把粥碗递过去,说:“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明天要开车去吗”喻安宵搅动着海鲜粥,问他:“有地方停车吗?”来回的攻略都是程迟雨做好的,他立刻回答说:“有,我搜过,免费停车场,有条路不会很堵。”喻安宵点点头,说:“那还是开车,省得被晒。”第二天出门时,喻安宵手腕上还戴着程迟雨一早串好的新鲜的茉莉花手环。他握着方向盘时,那串小花环就微微晃动。程迟雨副驾驶,觉得这串小花环像是悬挂在他心头,晃得他心里也有些痒痒的。身处山脚下还有些炎热,随着缆车的上升,山间的凉风便习习吹来。他们沿着石阶向山顶走去,行走在茂盛杂树之间,只有几缕漏进林荫的炙热阳光。这一路走得很慢,他们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明明距离山顶寺庙不剩多少路程,愣生生走了快半个小时。喻安宵将帽檐向上轻轻一拨,笑说:“喔,到了。”庙前有一棵挂满红绳木牌的银杏树,周边游客不算太多,香炉内烟雾袅袅。他们也跟着上了一炷香,程迟雨请了两块木牌,递给喻安宵一个,说:“写点东西吧。”喻安宵想了想,说:“不知道写什么……”
他下一句还没说出口,程迟雨就说:“给你自己写,我的学业我自己来。”喻安宵笑道:“不然两个都给你好了,我不知道写什么。”程迟雨写得很快,已经要去挂在树上了,听他这么说,也想了想,说:“写点吉祥话就好了,这么难吗?”喻安宵露出很为难的表情,说:“想不出来。”程迟雨就接过来,先写上了喻安宵的名字,在他的名字下面写了很质朴、质朴得仿佛小学生的一句话——每天都开心。喻安宵凑过来看见了,笑道:“还以为要写些很厉害的东西。”“要那么厉害干什么,”程迟雨去挂木牌,说,“简洁的愿望会更容易实现。”喻安宵凑过去想看他的木牌上写了什么,但是程迟雨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悄悄避开了,说:“中午在这里吃吧,这里的素面也挺出名的。”喻安宵就看向升起烟雾的地方,笑说:“好简朴的面摊,这种简单的小摊,应该会好吃吧。”“尝一尝,”程迟雨面不改色地挂好了木牌,转回头说,“不好吃也没关系,我给你带了饼干。”喻安宵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也太周到了。”本来应该是很开心的一天——如果那个许久没有听见的、令人讨厌的声音出现的话。“师兄!好巧!”喻安宵循声回过头,非常不意外的在这里看见了楼思凡。楼思凡走上前打招呼,手里抱着一个插了吸管的椰子,递给他说:“爬山挺累的吧,喝个椰子,我刚喝完一个,很甜。”喻安宵看他一直递着,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这个师弟好像刚刚才看见那么大一个活人,佯装惊讶道:“哎呀,没看见你,我再去买一个。”程迟雨立刻拒绝,说:“不用了,这么大点的山都能偶遇,我自己去偶遇一下椰子也是能做到的。”楼思凡假装听不见他的阴阳怪气,面对喻安宵又露出那种脆弱的表情,“你应该知道了,我只是想来见你。我约你,你总说有事情,我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生怕见不到你。”喻安宵更加不自在,说道:“真的没空,今天也是答应了陪他的。”楼思凡善解人意道:“我知道,我就是想见见你,不会打扰你们玩的,我这就回去了。”他说完竟然真的就下山去了,倒是弄得喻安宵有些无所适从。程迟雨本来万里晴空的心情,霎时阴了下来——这个人怎么这么执着,上次送的花都一直躺在门口。程迟雨垂眼就看见仍然好好待在喻安宵手腕上的茉莉花,突然有种隐秘的获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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