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迟雨再次觉得憋屈,沉默了好半天,才说:“因为你一直不理我,我现在只是想在你旁边待一会儿,我不说话。”这番话再次可怜起来,喻安宵似乎不太能听他这么说话,将脸别开了。虽然说了自己不说话,但是终究没忍住,程迟雨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开口道:“我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喻安宵终于转回脸看他。程迟雨一直处在不敢坦白的铁索桥上摇摇晃晃,生怕自己一旦开口,就再也不能面对他了。可是好像就算憋着不说,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在喻安宵终于露出类似于震惊的表情时,程迟雨竟然有种终于被他注视的痛快感。喻安宵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能问什么。程迟雨看着他,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想知道你怎么想。”喻安宵大概是预感到他想说什么,有些想逃避地别开了脸,说:“我要睡了。”程迟雨趴在他的床边,轻声说:“我们聊聊吧。”程迟雨的手做出想抚摸对方头发的动作,但是没有真的触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叫了一声:“萨林。” 喜欢你喻安宵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和他聊一聊——特别是程迟雨叫了他的名字之后。可若是不聊,恐怕程迟雨是不肯走的。喻安宵坐起来,靠在身后的靠枕上,脸颊上飘着病态的绯红,整个人因为高烧而变得有些虚弱,但仍然带着发出指令者的姿态。程迟雨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急促地跳动着,尽量镇定地与他对视。“我不知道你想和我聊什么。”喻安宵先开口了,“我也没有什么想聊的。”程迟雨说:“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有话说。”喻安宵始终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小雨,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没有不理你,你不是小孩子了,不应该总是和我待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和你待在一起?”程迟雨反问道,“这是你不想理我找的托词。”程迟雨发现现在的情况,和他扮可怜已经没有用处了,喻安宵总能找到理由来搪塞。不如挑明了,让他避无可避。喻安宵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他一会儿,别开了脸,说:“所以今天就是来找我讨说法吗?质问我为什么不理你?”“和这个有关,但不完全是。”程迟雨紧紧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你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你看不出来吗?”程迟雨的语气放轻,说,“萨林。”喻安宵闭了闭眼,说:“不要叫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程迟雨不依不饶道,“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
喻安宵仍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说:“没有人说什么。”“没有和你说吗?”程迟雨故意说,“上次圣诞节,你不在,蒋总可是直接警告我了,让我不要痴心妄想。”程迟雨看着他,说:“他没有告诫你吗?让你把我丢出去?”喻安宵有点受不了他这种语气,看向他,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想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想知道你怎么想我,打算拿我怎么办。”喻安宵说:“还有一个学期你就毕业了,想怎么办那是你的事情。”程迟雨说:“我想跟你待在一起,但你不要我。”这个人刚刚还有些癫狂,这会儿又扮起可怜,喻安宵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喻安宵发了会儿呆,说:“非要挑我不舒服的时候来跟我辩论吗?”“是啊,”程迟雨立刻承认,“不然我怕我说不过你。”“那算你赢了,能出去吗?”程迟雨看着他,说:“我还没说完。”“我不想听。”“别人和你说什么,你都很有耐心,为什么我说你就不愿意听了?”程迟雨又在问。“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扯了一堆,还是在质问我冷落你?”喻安宵神色逐渐严肃。程迟雨觉得再绕下去,喻安宵要不耐烦了,立刻回答道:“我不是为了这个。”喻安宵不说话,像是在闭目养神。程迟雨看着他,说:“你疏远我,是因为我喜欢你吗?”喻安宵表情没动,但是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程迟雨的语调放缓,慢慢地说:“我从来都没想和你要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可你为什么就不理我了,别人可以喜欢你,我不行吗?”喻安宵一直没说话,程迟雨也不再说了,静静地等待他的反应。“你不应该对我有这种情感。”喻安宵终于开口。程迟雨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喻安宵不想与他在这个问题上争论,说:“我不想听了。”程迟雨也沉默下来,突然转身离开房间。情感的变质一天天发生,酒坛子里的桑葚果逐渐被酒水浸透了,果酒的香味越来越浓郁,让人无法仍然固执地辩驳果仍是果、酒仍是酒。喻安宵的世界只安静了几分钟,程迟雨又突然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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