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表情一看就不真诚,古原转回头继续走人,随意地朝身后摆了摆手。解三秋怎么看都是个老油条了,一个老油条能跟个陌生人坦诚地聊聊自己?古原不信。他走出门去的时候周年正好往里进。看到他出来,周年往旁边让了让。古原问他:“来喝酒?”周年点点头:“您回去?”这小孩儿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开口就是您。古原一听就想笑。如果说陆长淮、胡缨、解三秋这几个都是大灰狼的话,周年顶多算个刚出窝的小白兔。以古原的社交能力,大灰狼他不敢招惹,也就能欺负欺负小白兔了。他停下来问小白兔:“我都住这么久了,能不能别再这么客气了?”周年笑笑,答:“好的。”好的。这词儿还是挺生疏。古原笑着摇了摇头,走了。作者有话说:千万别学他俩下雨天往林子里钻,他俩有爱神护体咱们是肉体凡胎。 ≈lt;(`′)≈gt; 他闲着没事儿雨刚停没多久,外面很凉但空气不错。古原回去的时候看湖边没人,便走过去坐坐,想吹吹风。“短尾鸟”没让他醉,反倒让他有点儿头疼。这一晚的失落更深了一些。或许因为他发现哪怕换了个环境他也还是格格不入吧。以前身边的人是一个小团体,他知道他们不是真心对他,所以也无所谓他们什么想法,更不想装样子来融入他们。这儿的人也是一个小团体,但这回不一样,他们个个都是好人,对他也都不错。古原有点想融入他们,但他们的小团体却不会为一个外人开门。这不怪他们,古原心里清楚。成年人的交往,泛泛之交居多,他自己也一样,又怎么会怪别人?只是今晚心情低落,难免伤感罢了。确实想有个朋友在身边说说话,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总不能像酸秀才写酸诗一样无病呻吟。所以自己做不到毫无保留地倾诉,那低落的情绪也就只能自己消化。他想起杜梨和周舒宴。这些年发生的很多事古原都没有跟他们说过,他们知道的那些也只是因为相处久了,种种迹象加在一起,真相实在不难猜罢了。这么一想,古原觉得自己也挺可悲。好像天生不会表达,天生不具备倾诉的能力。他觉得倾诉自己的苦是一件让他羞耻,也让他无地自容的事。他害怕从别人眼中看到同情,那比苦难本身更让他难受。如果不是音乐,周舒宴和杜梨恐怕也不会跟他成为朋友。有时候想想,他以前活得就像一棵苟延残喘到冬天的野草,四肢百骸都干透了,冷透了,只等着一只不长眼的脚让他粉身碎骨,好干脆随风而去。这种状态成为日常,人人避之不及,谁又会有兴趣靠近一点儿看看这棵不起眼的草呢?此时,他回过头朝陆长淮那栋别墅看过去。灯没亮着,大概已经睡了。
不知为什么,这让他心里稍稍安慰一些。过了一会儿,刚刚停了没多久的雨又开始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下得不大,古原坐着没动,借着路灯的光看湖面那一个个小小的涟漪。看它们扩散又扩散,最后消失不见。看久了挺催眠。脑子慢慢放空,准备享受这个安静的雨夜。周年撑着伞走过来,递给古原一把,声音有些突兀:“原哥,撑把伞吧,别感冒了。”他走过来的脚步很轻,以至于古原被身旁忽然跳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周年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古原笑着接过伞:“不怪你,我走神了,谢谢。”上一次他在湖边发呆的时候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场景。不同的是周年那天把伞递给他就走了,今天还多问了一句:“还不回吗?”古原撑开伞摇摇头:“回去睡不着,我再坐会儿。”周年点点头,古原笑着问他:“怎么改原哥了?”周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说别总客气,我就想换个称呼。我管他们都叫哥,陆哥,解哥,但是叫你古哥的话是不是有点奇怪?所以就叫原哥了。”古原一愣,紧接着就笑了:“真谢谢你没叫我古哥。”这孩子傻乎乎的。古原又问他:“你解哥让你来送伞?”周年摇摇头:“不是,我们在酒吧没注意下雨了,是陆哥让送的。”陆长淮?古原闻言一愣,转过头去看陆长淮的窗——灯明明没亮着。他仓皇坐直了一些,问周年:“他出去了?”问完才意识到这问题挺蠢。雨刚下没一会儿,他一直在这儿坐着,别说人了连只猫都没见到。周年还傻乎乎地回答:“我不知道。”“嗯”,古原没再说别的,“你回吧,我马上回了。”这么一来,古原在湖边也坐不下去了。周年刚走,他也起身往回走了。到院门口的时候他没有抬头朝陆长淮那边看,他猜陆长淮可能正坐在黑暗中发呆。……隔天,陆长淮早早就出了门。唐一蘅一大早给他打电话,说陆青阳昨天淋了点雨,着凉感冒了,高烧一晚都没退,这会儿已经在医院打上点滴了。陆长淮昨晚没怎么睡,不能疲劳驾驶,只好让周年开车送他去医院。周年也挺喜欢陆青阳,把陆长淮送到医院也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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