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原笑了一声:“咱俩这么熟就没必要玩儿这套了吧?公司到了你手里我还能拿得着分红?你这是贬低自己还是贬低我?”陈毓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我啊古原。我这个人是只认钱没错,但你好好想想,不该我拿的钱我拿过吗?”“不用跟我说这些”,古原打断他,“我不需要谁帮我解决什么事儿,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明天开始,但凡让我在这个院儿里再看到你,我一定让你好看。”古原说完就起了身,陈毓不紧不慢地端起差点摔到地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在古原出门之前开口说:“杜师傅那儿的花是怎么死的你不好奇吗?你就没想想陆长淮那天去见了谁吗?那花是警告啊古原。”古原猛地回头,脸色白得吓人:“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意思”,陈毓说,“古宏俊是在告诉你,他可以没有底线。”古原琢磨着前因后果,一时没有说话,陈毓也不催他,跷着二郎腿喝他的水。“古宏俊让人跟了陆长淮?”陈毓轻轻一点头:“所以,看在那孩子的份儿上,我们可以聊聊了吗?”古原重新坐回座位上:“他盯了多久了?”“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为了重新掌控你已经盯上了你身边的所有人,你这消停日子过到头了。”古原压下狂乱的心跳,理了理思路,盯着对面人的眼睛问:“好,那我们重新聊,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我为了钱啊。”“我没空跟你玩儿这个。前几年你说你为了钱我信,现在你自己的公司蒸蒸日上,何必来蹚这趟浑水?古宏俊的手段你看见了,现在都能拿孩子威胁我了,怎么?你是要钱不要命?何况这中间要搭进去多少时间和精力,陈总有这空去干点儿正事儿不好吗?”陈毓笑了一声:“我小看你了古原。”“目的?”“啊,目的。行,那我实话实说,实话就是我没有任何目的。”古原二话没说起身就要走,陈毓赶紧拦他:“欸,说实话怎么还不信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唯利是图吗?”古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陈毓很无奈地抬了下手:“先坐。”古原看了他一眼,坐下了。陈毓喝了口水,抬眼看向他:“重新认识一下吧古原,我本名陈誉,荣誉的誉,小时候跟你在一块儿学过琴。”
古原一愣:“陈誉?你不是……你还活着?”“对,我还活着,好久不见。” 我哪儿也不会去陈誉这个名字古原并不陌生。小时候学琴,老师最常表扬的两个人,一个是古原,另一个就是陈誉。他俩是老师心中最有天分的孩子,可那时候,他俩几乎是被全班孤立的。可能是因为嫉妒,也可能是因为他俩的琴都不好,其他孩子不愿意跟他俩在一块儿练,两个不善言辞的人因此多少有了些交流。那时候他们不过六七岁。别的孩子正经还在玩儿的年纪,他俩却显得很早熟。两人一有空就是练琴,隐隐还有些互相较劲的意思。老师曾开玩笑般说过:“我上辈子肯定积了什么德,不然怎么能一下子带了俩神童?”后来,他们同台演出,一起上电视上报纸,红极一时。再后来,陈誉忽然消失,老师没有多交代,只说他出了意外。他俩算不上朋友。出了琴房,他们在路上碰到甚至都不会打招呼,但彼此之间又有一种奇妙的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古原听说陈誉出了意外之后特意打听过他的消息,打听到后来有人说他已经去世了。多少年过去了,古原一直没有忘记这个名字。当初陈毓当他经纪人的时候他也恍惚过,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像自己当年的伙伴,可陈毓身上那种唯利是图的气质跟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陈誉实在是大相径庭,他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这会儿看着眼前的人,他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如果陈毓和陈誉是同一个人,那这反差也太大了。“不太敢认是吗?”陈誉说,“我可以提供一些信息来自证。当年我们的老师叫吴望春,男性,40多岁。招生那天是个下午,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孩子进来,他穿一身非常朴素的衣服,站在教室前面的窗户旁,拉着一首梁祝。我相信我们走进教室时的感受是一样的。被眼前的人震住了,被那首曲子震住了,都忘了找个凳子坐。”古原安静听着,没有开口。目前这些信息对他来说还不够。陈誉于是不疾不徐地说下去:“吴望春,在我们心里曾经是神一般的存在。后来,他说服了我们的父母,独自带着我们到处演出,逢人便说自己不为名不为利,只为给两个孩子争取一个演出的机会。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晚上。演出完我们回休息室,你在前我在后,走到门口你却没有推门,门里吴望春的声音传出来……”古原皱着眉抬了下手:“行了,我信了。”陈誉一笑:“看来这事儿你也忘不了对吗?神倒下的瞬间,山崩地裂。我其实特别好奇,你当时也不过九岁而已,在听到他明码实价地交易咱俩的时候,你怎么还能有功夫回手捂住我的耳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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