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殿披香(五)脚踝里被一阵咻咻的气息喷得发痒,皇甫南垂眸,雪白的拂林犬在她裙下打个滚,四爪踩着厚软的红丝毯,又悄然地窜到了月凳下,用鼻子拱着凳缘垂下来的璎珞。 崔婕妤手里拿着一柄纤巧的红漆角弓,亭亭地站在西阶上,外头一个高架几,上头放着金盘。 端午后皇帝要携宫眷们到碧鸡山狩猎,崔氏已经提前操练起来了。 她盯了半晌,一放手,小箭轻飘飘地落在了台阶上。崔氏本来就不爱骑射,顿时失去了兴致,把漆角弓交给宫婢,她转身回殿。 她今天打扮得潇洒,是小袖衫,半臂,腰间系着武人的裤褶,石榴色的。拂林犬自红丝毯上一跃而起,从阶下叼回了小箭,丢在崔氏脚下。崔氏弯腰把拂林犬抱起来,揉了揉,笑道:“这是鄂国公征高昌时带回来的种,会牵马绳,衔烛台,聪明极了。” 皇甫南说:“是婕妤调教得好。” “猫儿狗儿就跟人一样,再珍奇漂亮的种,不调教怎么行?” 宫婢把金盘放在案上,里头是艾灰汁泡过的的黄米角黍,碧绿的粉团。崔氏拣了一个角黍,剥开层层菰叶,递到了皇甫南面前,一股浓郁的香气自她的衣袖间溢出。皇甫南辞了,“婕妤先请。”她解释了一句:“以前益州不吃角黍,吃蒸饼,打李子。” “益州出美人,以前宫里有个韦妃是益州的,后来病死了。”崔氏说完,把阮咸抱在怀里,随便地拨弄了几下琴弦。她个性散漫,骑射、乐器都不精,但脸上不时露出明艳的笑容。 有个宫婢走进来,说:“陛下今天在麟德殿设宴,请西番使者欣赏乐舞,还赐了一部龟兹乐,一部金刚经给西番。” 崔氏不置可否,继续跟皇甫南道:“陛下不喜欢益州,自从圣武末那年,听到这个字就要生气。”她总是一语惊人,见皇甫南脸上有惊讶,就更得意了,“蜀王的才能也不见得多么出众,其他还有吴王、晋王、齐王……” 崔氏在提到这些藩王时,表情很漠然,晚上在皇帝的枕头上,不知她吹的风是向哪家?肯定不是蜀王。 皇甫南摇头,“伯父在京都十多年,不怎么跟藩王打交道。” 崔氏不信皇甫南的鬼话,她低头理着琴弦,“皇甫相公是…脚踝里被一阵咻咻的气息喷得发痒,皇甫南垂眸,雪白的拂林犬在她裙下打个滚,四爪踩着厚软的红丝毯,又悄然地窜到了月凳下,用鼻子拱着凳缘垂下来的璎珞。崔婕妤手里拿着一柄纤巧的红漆角弓,亭亭地站在西阶上,外头一个高架几,上头放着金盘。端午后皇帝要携宫眷们到碧鸡山狩猎,崔氏已经提前操练起来了。她盯了半晌,一放手,小箭轻飘飘地落在了台阶上。崔氏本来就不爱骑射,顿时失去了兴致,把漆角弓交给宫婢,她转身回殿。她今天打扮得潇洒,是小袖衫,半臂,腰间系着武人的裤褶,石榴色的。拂林犬自红丝毯上一跃而起,从阶下叼回了小箭,丢在崔氏脚下。崔氏弯腰把拂林犬抱起来,揉了揉,笑道:“这是鄂国公征高昌时带回来的种,会牵马绳,衔烛台,聪明极了。”皇甫南说:“是婕妤调教得好。”“猫儿狗儿就跟人一样,再珍奇漂亮的种,不调教怎么行?”宫婢把金盘放在案上,里头是艾灰汁泡过的的黄米角黍,碧绿的粉团。崔氏拣了一个角黍,剥开层层菰叶,递到了皇甫南面前,一股浓郁的香气自她的衣袖间溢出。皇甫南辞了,“婕妤先请。”她解释了一句:“以前益州不吃角黍,吃蒸饼,打李子。”“益州出美人,以前宫里有个韦妃是益州的,后来病死了。”崔氏说完,把阮咸抱在怀里,随便地拨弄了几下琴弦。她个性散漫,骑射、乐器都不精,但脸上不时露出明艳的笑容。有个宫婢走进来,说:“陛下今天在麟德殿设宴,请西番使者欣赏乐舞,还赐了一部龟兹乐,一部金刚经给西番。”崔氏不置可否,继续跟皇甫南道:“陛下不喜欢益州,自从圣武末那年,听到这个字就要生气。”她总是一语惊人,见皇甫南脸上有惊讶,就更得意了,“蜀王的才能也不见得多么出众,其他还有吴王、晋王、齐王……”崔氏在提到这些藩王时,表情很漠然,晚上在皇帝的枕头上,不知她吹的风是向哪家?肯定不是蜀王。皇甫南摇头,“伯父在京都十多年,不怎么跟藩王打交道。”崔氏不信皇甫南的鬼话,她低头理着琴弦,“皇甫相公是个聪明人,知道宝不能押得太早。”又有人进来了,是宫婢领着两个内侍,抬着沉重的箱子。崔氏对赏赐和进献的各种奇珍异宝早看腻了,她随口问:“都有什么?”内侍将箱子掀开了,一箱是厚实光滑的黑狐皮,银鼠皮,一箱金银器,她看也没有看,还有一口乌木匣子,崔氏站起身,用手指拨了拨,内侍从袖子里取出单子,禀报说:“安息香,零陵香,毗梨勒,阿摩罗,统共十斤,龙脑十枚,麝香二十囊,还有乳香、蔷薇水十来盅……”“送两盅蔷薇水给皇甫娘子,别的收起来。”崔氏放下阮咸,起身送客了。到了殿外,崔氏止住了步子。内苑的桃花谢了,庭前有石榴树,花朵灼灼得像火一样。崔氏把伸到鬓边的花枝推开,在私底下,她不怎么摆架子,像对着自己姊妹那样闲话家常,“叫你几回都叫不来,你怕我吗?”皇甫南稍一沉吟,也直率地说:“我不怕婕妤,只是不知道婕妤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你以为我在宫里过得很快活吗?陛下已经六十岁了。”崔氏淡淡一笑,她用手指抬起皇甫南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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