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守眼看着天越来越沉,嘴里吃的也越来越快,坐在他身边的宋慧娟哪里看不到,便开了口,“先把这个馒头吃完,娘去拿钩子。”说完,刚坐下的人又放下了手中的馒头,一口还没吃就要起身。那坐在门边的男人开了口,“作甚去?”“够莲花哩。”眼见这妇人走到他身边就要把怀里的坏家伙塞给他,陈庚望率先一步撂下了筷子,“我去,钩子哩?”宋慧娟只得抱着没被接过去的坏家伙走到堂屋门后,拿出了她早已准备的的工具,“这儿。”陈庚望顺手接过,上手试了试工具,“要几枝?”“枝就成,”宋慧娟继续说道,“不能都是开了花儿的,得钩两枝还没开的花骨朵,等两天再开也能多放几天。”“知了,”陈庚望摆摆手,他一辈子活在这南河边,哪里不知道这些常识?工具拿在手里,拎着就往出走,只是身后的小子忙塞了最后一口馒头也跟着跑了出去。这罢,手里抓着馒头没吃完的小姑娘也要跟上去,连怀里的坏家伙也扑棱这小手,嗷呜呜的。宋慧娟到底还是没吃上一口馒头,带着两个小的也出了门。男人的个高,腿也长,迈出去的步子自然也大,身后的小子直跟着跑,只是那妇人好歹拉住了小姑娘,不许她跑这么快,闹不好跌一跤也是要出血的。一家五口就这么先后出了门,又先后到了南河。等宋慧娟带着两个小的赶到时,她那大儿手里已经拿着两枝了,那男人还在抻着钩子往里够。“爹,再近点,再近点!”小姑娘一看到她爹,不顾宋慧娟直接就跑了过去,边跑边喊。陈庚望一听她这小嗓门,扭过头就瞧见了岸上的那妇人,张着嘴在喊正冲他跑过来的小姑娘。那妇人似乎也意识到她是撒了欢儿不肯听,便又冲他招手,“看着她。”陈庚望点了头,一把揪住刚跑到他身边的小姑娘,很是严肃的把人放到小子身边,“去,老实站着。”即使他没有说什么威胁惩罚的话儿,可他一开口还是教人感受到了他的生气,小明安便不敢乱动了,揣着小手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她大哥身边。河边总是危险的,两个孩子站在旁边,陈庚望只得加快了动作。不出十分钟,连藕叶带莲花都被他钩了上来,只是裤脚上沾了水,湿了个半透。一手提着鞋并竹钩子,另一手拿着莲花藕叶,面上还不轻快,几步走到两个孩子身边,撂下两个字,“回去。”这会儿,人是老实了,跟在他们的爹娘身后一齐回了家。一进得家门,陈庚望还没坐下歇一口气,就见那妇人又要弯腰去收拾,便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掌拍到了桌子上,吼道,“还不去吃!”这一声并这一掌教家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宋慧娟见他脸色不善,还以为是他不大乐意,属实是没想到他这样说。一家之主拍了桌子发了怒,本就垂了头老老实实跟进门来的两个孩子彻底安静了下来,陈庚望这样厉声少见不说,他那阴沉的脸色更教人心惊胆战。陈明守拉着他妹妹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倒是宋慧娟怀里抱着的这个坏家伙不明所以,也学着他老子的动作挥着小手就要往她身上拍。“坏家伙,”宋慧娟微微侧过脸,趁势拿住了那作乱的小手,边说边走,“好好跟着你爹老实待会儿。”说罢,不顾那人瞪过来的眼睛,二话不说把坏家伙放到了他腿上,又拉着他的那只稍显干净些的大手放在了小家伙的小肚子上,这才算是将人好好地揽在了怀里。坏家伙这会儿也不黏宋慧娟了,他只顾着要招呼着小手拍人,哪里还会在乎遭罪的是谁呢?宋慧娟便得以腾出手来,几步走到门边,一手拉着一个往出走,“去把荷花扎进缸里,再把手脚好好洗个干净,娘去吃口饭可成?”“诶,”陈明守仰着小脑袋看着他娘,只是这样寻常的交代,一句怪罪也没有,心里越发难受了,“您快去吃饭,我带着妹妹。”“好,”宋慧娟掏出帕子一一为他们擦去了那小脸上溅的泥,才终于松了手,对那还垂着头不应声的小姑娘便没有再说什么,对今日的事她也该长个记性。虽说这陈家沟一代一代的孩子都是在那南河里长大的,可这也不是没有淹死的孩子,尤其是那会下河能下河的又多是男娃,满陈家沟会下水的女娃一个手也数的过来。宋慧娟眼看着两个小身影围在那缸子边忙来忙去,才终于回过身,洗了个湿帕子又走进了堂屋,一步一步走到那闭了眼倚靠着椅子背儿休息的人身旁,对着正低头吭哧吭哧掰着人手指头的坏家伙伸开了手。她还未开口,那闭眼假寐的人已经率先开了口,“先去吃饭。”“不急,先擦擦手,”宋慧娟把帕子放进了他手里,顺势伸了手把坏家伙接了过来,看着男人睁开眼坐直了身子转着面儿下擦了手又说道,“去洗洗脚去,泥黏在腿上难受的很。”闻言,陈庚望偏过头扫了眼满是泥污的裤腿,对上也盯着他看的妇人,索性站起身出了门去。眼看着男人出了门去,宋慧娟才抱着坏家伙坐到了案桌前,重新捡起了筷子吃上了饭。那还在水缸边围着的两个孩子也没有安生,小明安对她娘方才没有一句的宽慰很是难受,两只小手擦着酸胀的眼睛也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落的泪珠,还记得特意小声些问她大哥,“娘是不是也生我的气了?”陈明守还记得他作大哥的责任,拉着她的小手到了水盆边,湿了帕子擦拭着她的小脸,还不忘安慰她,“娘该没生气哩,还叫咱俩扎荷花,现在咱们扎好了荷花,大哥再给你洗干净,你好好跟娘认个错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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