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妻忙不迭迎出,见是崔长仁,甚为意外。虽说崔长仁乃独孤后姑表弟,与丈夫是近亲,但由于双方地位贫富悬殊,素无来往,崔长仁从不登门。今日突然光临,实感奇怪。崔长仁又闯入室内:“独孤陀快来接懿旨。”独孤妻遮掩说:“他进宫去见皇后娘娘,至今未归。”“哼,没回来,不会吧?”“大人,千真万确。”“在与不在都无妨,娘娘有懿旨下,革去独孤陀官职,开出都督府永不叙用。”崔长仁一副藐视神态,“告诉独孤陀,明个就不用去听差了。”“大人,这,不是把我家的饭碗砸了吗?”此刻,崔长仁的眼睛盯在那尊“福禄寿”三星雕像上直劲出神。这件蓝田玉雕,高约尺许,一看便知是无双的精品。崔长仁忍不住,过去用手抚摩。“莫动。”独孤妻伸手相拦,“动不得。”“看看何妨?”“只能看,不许上手。”“什么了不起的稀罕物件,如此大惊小怪。”“此乃我娘家的传家之宝,价值连城。”崔长仁一听更动心了:“别人动不得,本督还动不得。”他推开独孤妻,一把将三星像抓在手,更觉玉质细腻,刻工高超,确是宝物,就势揣在怀中。独孤妻上前来夺:“大人,你不能。快将三星还我。”崔长仁抽身便走:“哪个见你什么三星。”独孤妻扯住崔长仁袍袖不放:“不把三星留下,休想走出我家。”崔长仁发烦:“你休要自找倒霉。”意欲挣脱。独孤妻揪住不松手:“我便拼却一死,也不能失去三星。”崔长仁发恨:“滚你妈的蛋!”全身用力,猛地一抡。独孤妻风车般转了几个圈,一头撞在墙壁上,只哼叫几声,便气绝身亡。独孤家一双儿女,见母亲死于非命,扑到尸体上呼天抢地痛哭起来。崔长仁想了想,又折返室内。十二岁的男孩手指崔长仁:“你抢了我家宝物,还打死我娘,定不与你甘休!”十岁的女孩也哽咽着说:“告到长安府,也要为我娘报仇。”崔长仁一听,更加恶向胆边生,坚定了杀人灭口的信念。他手起剑落,两个少年便倒在了血泊中。未及把剑收起,独孤陀恰好闻声赶来看见。目睹妻子儿女惨死的情景,他怎能与崔长仁善罢甘休,拔刀上前报仇。崔长仁有两名帮手,恨不能一剑结果了独孤陀。十数回合过去,独孤陀刀法已乱,为保性命,冲出院门。崔长仁带人穷追。独孤陀情急之下,跑入长安府衙,就势状告崔长仁抢宝杀人。人命大案,谁敢儿戏,长安府派人勘察现场,发现了巫婆神汉设坛咒厌皇后之事。于是这大案便上奏皇廷,单等圣裁。汉王杨谅修好龙凤辇,重又回到永安宫。刘安只是冷冷注视着他,拦是不敢拦,听凭杨谅入内。殿内静悄悄,杨谅见独孤后歪在枕头上睡熟,惟恐惊醒,放轻了脚步。到了近前,独孤后仍无一丝反应,便俯下身轻声呼唤:“母后,母后,车辇备好。”独孤后依然如故,一动不动。杨谅有些诧异,贴近观察,觉得情况不对。食指送到独孤后鼻孔处,竟毫无感觉。不禁惊呼:“不好,母后归天了!”
刘安闻声奔入:“娘娘她当真?”杨谅也不理他,匆匆跑出向文帝报信去了。刘安靠近独孤后,也伸手去试鼻息。不慎无名指触到独孤后鼻尖,万万没料到,独孤后一双凤眼突然睁开。刘安这一惊非同小可,登时吓了个腚墩。独孤后怔了片刻,然后怒问:“狗奴才!你意欲何为?”“我,奴才我,”刘安哆哆嗦嗦,“来侍候娘娘。”“扶我坐起。”刘安有几分胆怯,欲扶未扶之际,独孤后竟自己挺身坐于床沿。刘安实在难以理解,口中恭维:“娘娘凤体大好,诚乃大隋万千之喜。”“假话,你却巴不得我死呢。”独孤后冷笑一声,“搀扶我登辇。”刘安仗着胆子,与哑宫女一左一右扶起独孤后。这位久病的国母,居然迈出坚实的步伐,稳健地走出内殿,轻松地坐上龙凤辇。刘安心内暗暗称奇,这是怎么了?莫非冥冥中有神明给她吹了仙气?“起车,移驾仁寿宫。”独孤后吩咐。刘安只好抄起鞭子,权充驭手。车轮方动,文帝与杨谅来到,他跳下车来见驾。文帝一眼望见独孤后端坐龙凤辇上,大为意外,几乎惊倒。回问身后的杨谅:“这却为何?”杨谅已是发懵:“我,父皇,儿臣适才所奏千真万确,不敢妄言。母后她适才明明已……此刻,儿臣亦莫明其妙啊!”“刘安,”文帝又向他发问,“皇后这是?”独孤后开口了:“臣妾是去探望万岁。”文帝不好再问:“凤体康复,朕心甚喜,大病初愈,不可操劳,且请回殿内休息。”独孤后叹口气:“若非闻知妾妃凶信,万岁断不会离开那陈、蔡二女,你,你还是去与她二人快活去吧。”“爱卿哪里话来!你卧病在床,朕哪有心思快活。”文帝正色说,“朕适才正在处理一桩命案。”“命案有司勘问即可,竟然惊动万岁?”“自然是朝中大臣犯法,实不相瞒,还关乎到爱卿呢。”“是哪位大臣?”“大都督崔长仁。”“是他,臣妾倒要听听原委。”独孤后不由不急,崔长仁乃她姑表弟。文帝想了想:“爱卿,这里非说话之处,且到殿内容朕详告。”上前将独孤后扶下了车辇。独孤后由文帝搀扶走进内殿,便自觉不支。双腿发软打颤,步履凌乱踉跄。刘安在一旁看着纳闷,这是犯哪门子邪呢?适才又死又活,又像没病人似的,一转眼的功夫又颓成一摊泥。刘安思忖再三,猛地一拍大腿:“明白了!”文帝感到奇怪,回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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