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给陈淮剪头发的时候没有剪得很短,就是胡乱剪的,也没这么一寸一寸地摸过,是以从未发现。林小一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几乎肯定地确定了这件事——陈淮的头部受过伤!他现在对外界抗拒的状态,语言能力丧失,某些方面的行为缺陷,可能都是这个伤口造成的!那是不是代表着,陈淮或许有被治愈的机会?不行,要认真想想了,怎么给陈淮办身份证,什么时候检查,怎么攒够后续的治疗费用,这些事情都要理出个头绪才行。天未亮陈淮就醒了,入眼是深蓝色的睡裤,稍微动一下,发现受伤的手一直被人抓在手里,他下意识捏了捏。林小一靠在墙上,头微微侧垂着,不太舒服地在睡梦中皱着眉,嘴巴抿得紧紧的。陈淮轻手轻脚爬起来,有点犯了难。如果是之前没受伤的时候,他能很轻松地把林小一整个抱起来平放在床上,但现在伤口没愈合,这么做肯定会把伤口崩开洇出血,等林小一睡醒了看见,又会露出之前那样担心的表情。考虑半刻,陈淮决定让林小一靠在自己怀里睡,这样动作不用很大,手也不用抽出来。陈淮慢慢把另一只胳膊往林小一后颈与墙的缝隙里伸过去,林小一咕哝了句什么,听不清。刚把肘弯送过去,陈淮恍惚间发现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好近,呼吸打在一处。林小一睁开眼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陈淮近在咫尺的脸,他身后兢兢业业亮了一夜的小灯,将他的脸分割成模糊的明暗两半。睫毛因着侧后方打过来的光,在下睑边缘投射出一团纤长的扇形阴影。两个人的呼吸清晰可闻,眼前的画面像个朦胧又缱绻的梦。陈淮见人醒了,把胳膊又伸进去一些,没等把人抱进怀里,下一秒——林小一合上眼睛,微微仰头,蜻蜓点水地碰上了他的唇。然后双手主动环上他的脖子,没睡醒似的挤进他的怀里,头胡乱蹭了蹭,继续做梦。只有陈淮被留在现实里,呆滞的像个雕塑。但雕塑的心里仿佛炸开了无数烟花,亦或是有成千上万只蝴蝶扑腾着从心口飞出去一般。陈淮的心跳的太快了,砰砰砰,一下接着一下,体温也在极速升高。他完全不敢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动。变得僵硬滚烫的靠枕,让正在睡觉的人感觉很不舒服,林小一胡乱动了几下,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他烦躁地睁开眼睛,“什么东……”西,没说完的字被林小一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满脸懵地跟陈淮大眼瞪小眼,第一反应是:什么时候坐陈淮身上来了!?我睡觉有这么不老实?下一刻,林小一双眼倏然瞪大,他眼看着陈淮鼻子下面,流出一道蜿蜒的红色印记。
一秒后,啪嗒,血落在陈淮有且仅有的一件睡衣上,晕作一圈颜色略深的湿痕。“草!怎么回事!”林小一马上扭身扯了两张纸按在陈淮脸上,鼻血边蹭边淌,擦不干净。他突然发现陈淮的体温也不大对劲,手下的脸怎么这么红这么烫,心怎么跳得也这么快!?一觉睡醒好好的人怎么成这样了?乱七八糟的各种癌症绝症在短短几秒间跟林小一脑子里转了个遍。陈淮还在放空。林小一啪啪拍了两下陈淮的脸,着急地唤他:“陈淮,陈淮,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一下去摸人的额头量体温,一下去摸人家的胸口感受心跳,还要按着人的鼻子,林小一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再长出来几只手。连他流鼻血是不是自己昨天晚上摸脑袋摸多了给摸坏的这种可能性林小一都想过了。陈淮才算有了反应。他把林小一从腿上抱起来搁在床上,鞋子都没穿,就冲进洗手间。水哗哗地响,林小一跟过去,见到陈淮猛地往脸上泼了几碰冷水,接着仰起头。靠近手腕处的绷带边缘都被打湿,他赶紧把陈淮胳膊抬起来用纸去吸:“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打架打到头了?还是伤到哪了?”林小一把人衣服掀起来,扒拉着让人转了一圈,又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头上除了旧疤痕也没有新的伤口或是肿包。“不行,我上午请假,我们再去做个检查。”说着林小一走到床边,在床铺里面摸了摸,掏出手机准备给老师发信息请假。[老师,我家人生病了,上午请……]没等编辑完,手机就被陈淮抢走放在桌子上。林小一抬头,张着嘴巴,神情疑惑。陈淮拉着他的手摸自己的额头。林小一:“好像没有那么烫了。”摸自己的胸口。林小一很惊喜地说:“心跳也正常了!”只有耳朵还是很红。林小一还是很不放心,他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脸红心跳流鼻血是怎么回事,严重吗?”好在浏览器给出的答案都不是很严重。无非是鼻炎,空气干燥,上火一类的。看到这些答案,林小一条件反射地伸手揉了揉自己鼻头,感觉自己的鼻子也像有点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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