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孟宴礼的眼?睛就?泛起了一丝红色:“这?是……也川写的。”
温昭明有些意?外:“他如今的笔体和过去早已不同,孟大人为何如此笃定是他的手书?”
孟宴礼的手指指着其中的一个字说:“他写字时有自己的癖好,有些字喜欢减笔画。旁人可?能不知道,但是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瞧出?来。”他顿了顿,又?苦笑着说,“再者,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手中厚厚的一叠纸,是那个倔强孩子的一腔子热血,沉甸甸的,让人心中感慨万千。
温昭明点了点头:“他写好了还会再拿来的。”
说罢欲走,孟宴礼突然叫住了她:“殿下。”
温昭明回身,孟宴礼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这?孩子是个死脑筋,倔得像一头驴,干起活来不要命似的,麻烦殿下多规劝他,别?让他熬坏了身子。”
一丝笑浮现在公主的眼?睛里,她说:“这?我知道。”
孟宴礼见温昭明并不反感,忍不住又?说:“臣不知殿下对也川是什么样的心意?,是利用也好,真心也罢。我这?小徒弟心思单纯,认准的人和事一定不会回头,他受的苦也太?多了些,恳请您……别?让他伤心。”
鬓发已斑的孟大人絮絮地?说着,他对宋也川的那份心意?可?见一斑。
“他救过我的命。”温昭明平静地?看着孟宴礼,“我会善待他,也会尊重他的心意?。我会让他清清白白地?站在世人面前。而孟大人要做的,是不要辜负他的这?份心。”
温昭明已经走了很久,孟宴礼却依然站在原地?。
他有点想哭,也有点想笑。
想笑是因为这?个一根筋的佞徒终于遇到了一个对他好的人,想哭是因为这?个人是尊贵的公主。
他们二人的云泥之别?,哪里会让宋也川获得真的安宁与幸福呢?
宋也川投身于无?边书海之中,一转眼?便是两个月。这?段日子里,温昭明赴宴、交友、入宫,和他寡淡的生?活并无?交集。除了偶尔于府中相见,才会说上几句话。
温昭明给宋也川的纸是有定数的,他为了能多写几个字,总会刻意?把字写得很小,温昭明心中暗想,反正看得费力的人是孟宴礼。
宋也川总是会在清晨时等在温昭明的寝房外,将书稿交给她,他的身上披着露水,连发丝上都微微泛出?一丝潮湿,唯独眼?睛很亮,像是九天?之上的星星。
时间已经来到了七月底,天?气?越发热起来,温昭明派人给宋也川送了些冰,然后百无?聊赖地?听?霍逐风为她报公主府的各项开支。
她接过霍逐风手中奴才们的身契,随手翻开,竟看到了宋也川的名字。
他的生?辰:宣平十九年,八月初六。
温昭明漫不经心地?想着,宋也川的十九岁生?辰好像马上要到了。
八月初六这?天?早上,宋也川惯例来温昭明的寝房外取纸。
暮夏时节的风徐徐地?吹过树梢,温昭明立于树下,正在仰头看向头顶的紫薇树。簇簇粉色的花苞宛若片片流云。听?到脚步声,温昭明侧过身来。
宋也川行礼:“殿下要出?门吗?”
“嗯。”
“殿下路上小心。”
温昭明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宋也川脸上轻浅的笑意?滞住了,他垂下眼?说:“八月初六。”
“既然知道是自己的生?辰,就?该猜到,我是在等你。”温昭明笑盈盈地?说,“这?是我送你的贺礼。”
她从冬禧手上拿过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整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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