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着,发现陶染走下讲台,正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许馥觉得他应该没这么离谱会真的叫她,可偏偏他越走越近,关键是,连眼神也一直带着些逗弄笑意,轻飘地落在她身上。
完蛋——
许馥立时激灵起来——就不应该听信他的鬼话在教室里等他!他一定是想让她在本科生面前丢人吧?
他刚刚问的什么问题啊?天,她肯定能回答上来的好吗!她可是高材生来着!
关键是他问的是什么问题啊?让分享什么?
还有几步就要到她身边时,陶染突然刹住脚步,话筒一偏,递给了她前面的女孩。
许馥长出一口气,总算把如鸵鸟一般埋着的脑袋抬了起来,装作无事惊慌,淡定地扫了一眼陶染。
他听着前排女生的回答,视线从她面前的桌子上刚刚抬起来,重新又落在她脸上。
那神色竟然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许馥顺着他方才的视线轨迹下落,看到自己面前摊开的本子,是她刚刚无所事事时顺手写下的一行字:
[警告你,敢叫我就不礼貌了,小陶。]
她毫不犹豫,“唰”地翻过了那一页。
“感谢同学们的分享。”陶染收回视线,重回讲台,“每一个神经病患都有自己独特而丰富精神世界,可能会认为自己是只小猫小狗,或是一只易碎的玻璃杯。”
“神经系统的潜力是巨大的。可能有令人惋惜的折损,也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超常发挥。举个例子,很多失聪人群反而容易成为极顶尖的建筑师或数学家,因为他们对三维空间有独特的敏感度和见解。这就是颞叶损伤后产生的转移作用。”
“‘走进寂静’社会实践项目,是我校和‘有声’语言康复中心学校、以及和闵医院耳鼻喉科专家共同合作的,针对于听神经瘤患者的听力重建,服务于听障人群的公益项目,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下课铃声很快打响。
以陶染为圆心的讲台上,围绕了一圈年轻大胆的女孩,她们刚以极高的分数考上这所高等学府的医学系,也才成年不久,正是对未来充满向往和憧憬的时刻。
而陶染不论是外形、谈吐、家境还是履历,各方面都是如此完美,正与她们心中的医学理想型无限接近,因此聊天很快就脱离了课程本身,开始围绕起他的个人问题。
“老师,您结婚了吗?”
“肯定没有吧?都没戴婚戒呢。”
陶染笑着肯定道,“对。”
“那老师现在在谈对象吗?”
“没有呢。”
“那老师读书时谈过对象吧?是什么样的女生呀?”
“肯定是校花级别吧?”
“不好意思,没谈过呢。”
“啊——老师这么多年都没谈过女朋友吗?真的假的?”
“是不是眼光太高了呀,没有喜欢的女孩吗?”
许馥百无聊赖地在最后一排转着笔等待,心想现在的年轻女孩实在太单纯——
这么多年没谈过女朋友合理吗?怎么不猜他是gay啊?
“喜欢的女孩倒是有。”陶染开口道。
许馥立刻竖起八卦的耳朵来。
“是什么样的类型?为什么没在一起呀?”
“是比较成……”陶染不知想起什么,面色微微一变,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成熟的类型。没在一起是因为对方没有结婚的打算,而我认为恋爱应该以结婚为目的开始。”
……好老套的想法。
许馥在心中腹诽:也太古板了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想结婚啊,都是束缚,是枷锁,是封建压迫……
很显然,她与年轻灵魂的悲喜并不相通,因为前面的女孩们已经尖叫起来,“老师好好啊!”
“真的!男人就应该这样!”
“我能不能找到这样的啊?”
……
女孩们总算散去,许馥很识相地走上前来打招呼,“学长。”
陶染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衣的袖子,“不好意思。临时换了节课,忘记告诉你,害你来早了。”
“没事,我今天休息,起得也早。”许馥习惯性拍起马屁来,“还能听到学长的一堂课,我很荣幸。”
“是吗,”陶染套上大衣,两人往外走,他才像突然想起来似的,低头问她,音调轻柔,却有一点惩戒的味道,“怎么不叫小陶?”
“……”许馥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肖涛?哦,以前好像是我们班的,毕业就没联系过了,可能现在都不在临床了。”
她话和话接得紧密,一口气都不带喘,“所以这个项目是去师母的学校开展吗?”
陶染闷笑,胸膛溢出几丝声响,他手握拳掩了下唇,道,“还可以去聋哑学校,儿童医院。先一起去食堂吃饭?下午我们可以去几个点看看。”
“好的,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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