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清本是个自负之人,见身边两个少年真心的为她痴迷,她怎能不得意?
自小根本无人敢在她面前高声说话,现今这俩跟班,天天眉飞色舞地争着跟她说话,跟她讲有趣的事,只为博得她一笑,她怎能不开心?
回去路上,龙玉清才发现,腰间的绣囊掉了一只。
大概是掉到草丛里了,丢了就丢了罢,她也并未在意。
一进屋,见李赫已经倚在炕上,在就着昏黄的烛光看袁周送的剑谱。
这间屋的炕很大,曾经是好几个孩童睡的大通炕,两人便在中间放着一床被子隔开,同睡这炕上,井水不犯河水。
龙玉清这侧的炕上,放着个绣囊。
正是她丢了的那枚。
“咦,你拣的?”龙玉清去看李赫。
李赫掀了一页书,没应答。
“都认得我绣囊啦?”龙玉清当然不忘刺他一句。
李赫依旧没有说话。
龙玉清暗道:一回来要对着这么个“活死人”,你骂他刺他,他不理;你当他不存在,他还喘气,也着实是烦。
她脱了鞋,同往常一样,“咚”地一声跳上炕。
李赫皱眉,朝她看了一眼。
再结实的炕也经不住这样跳,她那侧都跳出两个凹进去的坑。
这炕迟早有一日要塌掉。
“这不是宫里,坏了有人修。坏了我们只能睡地下。”
见龙玉清总是不改,李赫忍不住又提醒她。
“放心吧,真坏了,大丹小丹会把他们屋让给我,才不会让我睡地下!”
龙玉清不以为意地伸了伸腿。
沉默片刻,李赫说:“你与他们走太近,将来出山后,对他们不是好事。”
龙玉清品了品,忽然坐起身来,趴在中间那层被子上,定定看着李赫,“怎么,看我跟大小丹亲近,吃醋了?”
李赫像被噎了一下,旋即故技重施,将龙玉清当作空气,又恢复了他往常的模样。
来到这里后,回到这房中二人独处时,他便将自己化为雕像,将龙玉清当作空气。
无论龙玉清怎样跟他说话,挑衅他,他都不理。
防龙玉清跟防贼似的,那样子生怕一不小心失了清白。
龙玉清被新鲜的小伙伴们吸引,心思有了新的倾斜,一天到晚瞎乐呵,也懒得跟他浪费口舌了。
外面小伙伴阳光开朗,屋内这个却不苟言笑,也不与人沟通。
都不在京城里了,还眉压眼的揣着一肚子诡计,不知要跟谁施展呢。
诡计倒不至于,不过李赫确实烦闷。
每每思及被困在这深山中,宏图大业遥遥无期,不知部下如何,也不知齐国和父王如何,他根本无心与人结交,每日心事重重。
龙玉清却不同。自懂事起,她便被“八王益壮”这座大山牢牢压在肩头,又周旋朝中之事,勤奋读书练剑,没有一日轻松过。
来到这里,被迫放下朝中之事,虽不是皇太女身份,却依然受着皇太女的待遇,被众人簇拥着、喜爱着,她体验到了从未体验过的童趣,干脆融入到这里,好好享受了。
管他甚么八王,齐梁,皇位的。
人在这里,手伸不了那样远,就先享乐眼前得好。
早晨,李赫醒来洗漱完,见龙玉清仍在酣睡。
自打受伤之后,她很少晨起,像个大孩童一般,除了玩就是睡。
出于严格的习惯,李赫很想将她叫起,让她不要堕落。
他拿起剑鞘,正欲戳她一下,却见她翻了个身,仰面朝上。
衣襟那里滚了一夜,早就松开了,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上面勒着一根细细的红带子,一直连到前面那片水红色的料子上。
李赫忽然明白过来那是甚么,立刻移开眼神,大手攥紧了剑鞘。
“小青姐!”
大丹和小丹早已候在门口了。他们就是这样,一睁眼醒来,就想来找龙玉清。
门无声打开,大丹小丹的眼神往里瞅,“赤郎老师,小青姐起了么?”
李赫挡在门口处,语气淡漠,“她还在睡。”
大丹小丹只得失望地走了。
李赫修完心法内功,见龙玉清收拾妥当出门,候在树下的大小丹飞奔过去,将龙玉清簇拥在中间,说说笑笑地陪她吃饭去了。
他望了一会他们的身影,起身回到房内,见龙玉清那边的被子乱成一团,压根没有迭。
她也不会迭。
李赫见不得乱,只得伸手替她迭了。
一扯被子,里面掉出一件水红色轻薄布料。
李赫抖开,看清后,血液瞬间凝固。
是她方才还贴身穿在身上那件。
他避之不及般,将其扔到角落里。
帮龙玉清迭好被子,视线的余光又看到落在角落里的水红色。
这样堂而皇之放着,若是来人……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