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怕我,祁云峥。”崔应观缓缓上前一步,与他目光对视,“几个月前,我便上书要来京城,可你百般阻挠,不让我来此,你存了什么私心?”
“崔大人难道没有自知之明?”祁云峥冷冷看着他,“国子监不收废物。”
“你如今只会嘴上功夫了?”崔应观面容上依旧带笑,笑容露出些嘲讽,“祁云峥,你奈我何,与监生亲密又如何?只要她愿意,我可以立刻娶她,带她去南监。”
下一刻,崔应观只觉得喉咙一紧,随即脑后一阵剧痛,祁云峥那只绕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捉住他的衣襟,将他堵在墙角的书柜边。
书柜震动,上头的书哗啦啦的往下掉,落了一地的狼藉。
崔应观被他抓住衣襟,却丝毫不慌,只看着他笑,仿佛祁云峥越是愤怒,他便越是得逞。
“对,就是这样。”崔应观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笑容一直挂在唇边,笑涡显眼极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祁云峥,崔应观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祁大人。
当时的他,在下朝之后,让太监将崔应观引至墙角,然后亲自动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狠狠撞向宫墙。
“那信是你送的?”祁云峥语气极冷,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仿佛看着一只蝼蚁,“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崔应观在宫墙之下看着他艰难的笑,那笑容刺目,带着几分讽刺,“杀了我,眠眠会伤心……你敢吗?”
如今,在这敬一亭内,崔应观依旧看着他笑,笑容依旧刺目,“祁大人,你要如何?”
祁云峥冷冷看了他一眼,缓缓放开了手。
“你不值得我动手。”祁云峥冷冷看了他一眼,“崔司业,自己选吧。”
“是自己走,还是由我参你一本。”
崔应观眯了眯眼。
“什么意思?”
“你做出这样的事,我如何敢让你继续呆在北监?崔司业可以选择,是回南监任教,或是去向皇上讨要个别的差事,我国子监,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气氛再次陷入沉寂,崔应观忽然就有些……觉得不大对劲起来。
祁云峥若是记得一切,会是这样的反应?
据他对祁云峥的了解,此人睚眦必报,心眼极小,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这般挑衅,结果 居然是如此正经的答案……参他一本?
皇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可能因为这些事便将他调回去。
祁云峥在想什么?
正在他皱眉思忖之时,外头忽然传来轻轻地敲门声,那敲门声带着几分试探,也有几分小心翼翼。
祁云峥微微抬眸,“进。”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正是方才一直在门外偷听的司业郭大人。
他顶着一头花白的发,小心翼翼跨入房间,看到那满地狼藉的书本之后,他心中不由得一颤,心说这俩人居然真的打起来了吗?
看这阵势,当真是动静不小啊。
方才听到动静的时候,司业大人不敢贸然进来,如今听到里头没了声音,他有些怕里头有人出了事,赶紧来敲门看看状况。
还好,两个人都活着,看样子也没受什么伤。
“那个……”司业大人支支吾吾,“祭酒大人,我方才听到些动静……颇有些吓人。”
崔应观刚想开口,便听祁云峥淡淡开口道,“没什么,方才崔司业走路不小心,脑袋撞到书柜上。”
“……”司业大人看了一眼崔应观,欲言又止。
能把这么些书撞下来,那脑袋再不济也得是铁打的。
崔应观也不答话,他与祁云峥之间的恩怨,与其他人无关,祁云峥不想声张,他也并不想。
“正是。”崔应观笑道,“是我不小心。”
司业大人见他们二人话语一致,气氛似乎缓和了些,赶紧打圆场,问道,“祭酒大人,您与崔司业说完了吗?我那儿还有些事需要崔司业去做,您看?”
“嗯。”祁云峥淡淡发出个鼻音,“去吧。”
“是。”司业大人赶紧拽了拽崔应观的袖子,“走走。”
崔应观见状况已然如此,见好就收,刚好跟司业大人打听打听如今的情况……想到如此,他便跟着司业大人快步离开。
东厢房的门缓缓关上,房间里一片沉寂,祁云峥揭开那沾了血的帕子,扔在一边,面露戾色。
……
一晃便是两日,也许是司业大人日日跟着他,与他吃行都在一处,一点一点的与他说一些国子监的相关事项,这两日,崔应观没有再生事。
江眠月几乎能躲则躲,成天呆在广业堂念书,连斋长每日去敬一亭禀告情况,她都让人帮忙请了假。
祁云峥都一一准假,让她近日不用再来。
祁云峥在与崔应观发生冲突当日,便写了奏章呈上,两日后得到的回应却是,“使功不如使过,物尽其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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