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用,反正是没咽气儿, 也没觉得见好,还是难受。
“你洗手去。”
扶桑就去洗手,她那手啊, 天天不是在水里拨弄就是在外面风吹着干活儿的,手背起了一层皮儿, 关节上大大小小的疙瘩,青一块紫一块儿的。
这会儿在热水里面泡着也舒服,暖过来了, 擦干净站荣师傅跟前。
荣师傅看着就这一会儿,就手腕子那里白净一点儿了, 指头都起皮了, 他拉着扶桑的手眯着眼看,“你手长的多好,是个好料子, 从今儿起,我就把祖宗留下来的这点儿东西, 都给你了。”
他掐着扶桑的手指头,从下面一个关节一个关节的数上去, 邈远的神色慢悠悠的, 像是吱扭扭的水车, “我祖上是祁县大户,茶叶肩拿手提过杀虎口,北上恰克图,卖给俄国人。兄弟六人,最后只余下兄弟两人,迷??x?路走失两人,冻死一人,跟土匪火拼死无全尸一人。”
荣师傅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面一些微光,“口外雄关三千,总算走出一条道儿来,荣家老祖们趟血出来的。”
扶桑轻声开口,“后来呢?”
“后来,便是三代而衰,晋中封闭,家主安于享乐,没想到世道在变,老办法不行了。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得罪了人,最后家破人亡。”荣师傅依稀记得小时候,祁县老家里多少豪奢,“我父亲畏罪自杀,我母亲也投寰,我是罪人之后。”
其实说不清是畏罪自杀,还是其它的,他父亲最后都没有认罪,家里一下就败落了。他是罪人之后,要是想活着,就一条路子,阉人可赎罪买命。
多少煎熬曲折,现如今都已经烟消云散了,“我们晋商自有密不外传的账房诀窍,便是袖里藏金,别说五位数,就是七位数也能眨眼间掐算出来,十个手指头就是一把天然的好算盘,打今儿开始,你便跟我学。”
袖里藏金,从来是口耳相传的,师傅带徒弟,父亲带儿子,从来没有外传过,荣师傅原本以为自己带进棺材里面去的,没想到竟然临了,病床前跑来这样一个小徒弟。
他这点东西啊,也能传下去了,是真心实意盼着扶桑好的,技多不压身。
拿着小棍子,一截一截儿的从关节上面跟她讲,看她练习,扶桑坐在小板凳上面,手都是青紫的,要是错一个儿,第一遍能改,第二次师傅便是上手打了。
只是她那双手,荣师傅下不去手,这孩子吃了大苦了,家里送来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落魄。
“从今儿起,你早上五点起,夜里子时再睡下,每日里掐指推算不少于三个时辰。”
扶桑这孩子呢,她不是特聪明,但是她最好学,荣师傅教她,其实蛮复杂,因为她学过算盘,这玩意儿说是算盘,其实跟算盘不一样,你得重新构架一套新的算盘儿,上手的时候容易弄错了。
她自己心里是愿意学东西,烧火的时候,晚上就坐在灶口上,自己手指头来回掐,兴致勃勃的,这个东西她觉得怪有意思。
荣师傅睡一觉起来,不知道是几点,看她还坐在那里,锅里烧的是早饭了,水开了,看扶桑赶紧把几盆白菜倒进去,又倒一盆萝卜,又坐下来练。
心里微微一笑,他觉得自己这一会儿见好一点儿,拿着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一宿没睡?”
“一会儿睡去!”扶桑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知不觉练一晚上,总觉得这样太笨了。
这人不是觉得自己辛苦,而是怕自己太笨了给人嫌弃,怕太笨了跟不上师傅!
等她饭烧好睡了去,荣师傅几人便能自己盛饭吃了,虽然清淡但是吃着正好,旁边儿有一起的,也感慨他收了个好徒弟,“咱们都是凭本事吃饭的人,可是老哥哥哪个也比不上您。”
荣师傅从来不夸徒弟,这回也有些自得,“这孩子打小我就相中了,她性子平,平的不露头不掐尖儿,不是那种张狂的人性,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的。最好的一点儿,是心宽,甭管头天怎么骂她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照旧端茶,笑嘻嘻的跟你叫师傅呢。”
不记仇,多好的品性儿。
伍德早上来看一圈儿,现在打他的人少了,他看着荣师傅,欲言又止,客客气气地请他到一边儿,“老师傅您真是教育有方,听说您在宋府收一班徒弟,个个都成气呢。”
荣师傅对他尊崇有加,难免自谦,“难得您看得起我们这样的人,都是学个手艺不要饭的人罢了,哪里敢称得上教育呢,不过是认字儿算数罢了。”
“您过谦了,我昨儿看您那绝技,是生平所未见,极其巧妙绝伦,扶桑也不过是一晚上便学的开了窍。这样聪明的孩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老先生能不能答应?”
从老师傅到老先生,这怕是要割爱。
荣师傅自然不会答应,“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救了这许多人,按理说您就是要我这条命,要我一百个一千个事儿,我都答应。”
“这个徒弟不行,我既然把棺材本的东西都传给她了,自然不能让她半途而废,跟着你学医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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