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蚊子格外猖狂。他不喜欢蚊子,恨死了这些讨厌的小东西。很久以前,他就下定决心,如果能见到上帝——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不相信上帝存在——他要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创造了蚊子。
是为了让每个人都不爽吗?
他现在就很不爽。他的右脚踝刚被蚊子叮过,痒得受不了。如果有机会,他会将地球上的所有蚊子都赶尽杀绝。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赶紧接一笔业务。
图斯年纪轻轻就辍了学,最终参了军,其间去过两次伊拉克。之后他的人生彻底改变,因为在那里他发现了自己作为一名狙击手的不凡身手。
他又喝了两杯波旁威士忌,抽了四支香烟,然后和尤索林沿着空荡荡的昏暗街道朝家走去。回家他要再烤一些自己驾船捕来的梭鱼。
他还可以再接一份合同。他的两个美国大客户都没了——一个被判不可假释的终身监禁,一个被人开枪打死(开枪的正是他本人)。现在他又有了两个新客户,但是已有几个月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他在瑞士银行账户里的钱越来越少。他那艘名为“远景”的捕鱼船长达35英尺,有两台奔驰引擎,油耗高,仅是加油就很费钱。
也许有一天,他需要这艘船帮他做个了断。此外,“远景”载着他出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生活。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世上活多久。再过几周他的生日就要到了。每个生日他都有固定的仪式。他会离开鲨鱼嘴,开车去丘镇,找他固定的妓女。岛上没有严禁酒后驾驶的法律。过后他会开车回家,玩俄罗斯轮盘赌。
过去10年,他那把38口径手枪一直子弹上膛,装的是他自制的子弹。弹头底部有两个深深的切口,这样就保证不管什么物体被击中,都会打出一个网球大小的洞。他不可能侥幸活下来。
砰的一声。
烟消云散。
尽管还不到他生日,但他决定,管它呢。生日只不过是个数字。他把枪口紧紧抵住太阳穴。
这时手机响了。
他犹豫了。接还是不接呢?也可能是来活儿了。他还是接了。
传来难听的口音。
近几年来,给他付钱的有美国黑帮,声音听上去就像鼻孔里塞了口香糖,还有东欧人,他们没有幽默感,但言简意赅。
“我给你打过去。”他说完,立刻挂上电话。
上次去美国时他买了10部即付即用手机,他从中选了一部,给联系人回电话。他仔细听了对方的指示,牢牢记在心里,并提醒客户他的条件——现在就把钱打到他的瑞士银行账户上——然后挂了电话。他从不留任何商量余地。
他又拿起枪,把枪口顶在太阳穴上。
尤索林看着主人,发出可怜的哀鸣。
“你也想要一发子弹?”图斯问,“你是这个意思吗?你不用担心我死,我就是死了,你也会没事的。有人会照顾你。米西克老妈喜欢你。不知为什么,但她说过,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她会照顾你的。律师那儿有我的遗嘱。我把一切都留给你了。会有人照管你的。”
尤索林仍紧紧盯着主人。
“和我玩心理游戏?”
他扣动了扳机。
咔嗒一声。
放下枪来时,他相信这个坏坏的家伙在咧着嘴笑他。
“觉得挺好玩,是吗?”他把枪瞄准狗的脑袋,手指搭着扳机。狗继续咧嘴笑。
他朝空中举起枪,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声震耳欲聋。天花板上的石膏哗啦啦掉了下来,落在他身上。尤索林继续咧嘴笑着。和主人一样,这条狗从不知道什么是恐惧。
2月19日,星期四
在返回英国的路上,乔迪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她在拉瓜迪亚机场搭乘红眼航班飞往华盛顿,入住机场酒店,并在第一时间返回机场,购买了国内航班飞往亚特兰大的机票,用的都是另一个别名:珍玛·史密斯。
她又买了一张从亚特兰大飞往伦敦的维珍航班的机票。她相信,在亚特兰大不太可能有人认出她。虽然根据美国移民制度,她离开美国时的名字必须与她到达时的名字——乔迪·本特利——相吻合。
她买了一本英国作家西蒙·托因的惊悚小说,因为很喜欢书的封面。小说能帮她分散注意力,但是此刻她思绪万千,很难集中精神。
她充分利用了在华盛顿的停留时间,在机场美发厅把头发染成了金色。她还买了一些新衣服。有好几次,她很想在酒店打电话给罗密欧·蒙特亚努,看他愿意出多少钱买回优盘,但她控制住了自己。在采取行动之前她需要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如果她采取行动的话。
有一点她很确定,这东西对某个人很有价值,否则他就不会费心把它藏在行李箱里了。她也很肯定,他会试图寻找她的下落,但到目前为止,她在时间上比对方占优势。
在等待登机搭乘飞往伦敦的航班时,她翻了翻航空杂志,看见一篇关于委内瑞拉的旅行文章,这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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