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军。阀旧部,甚至在军用经济方面懂得更多些,对这种当权者强发债币吸纳军费的事屡见不鲜,左不过是扩充财政的一种手段而已。
报上用词再怎么犀利严肃,现阶段也就吓唬吓唬普通民众。
在他的劝慰和剖析下,陶湘渐渐缓和了情绪,望着他乖乖地点了点头:“也好。”
她自然晓得其中道理,只是不同于仅拥有法币的穷苦百姓,她手上是真的有很多黄鱼银元,但凡有被搜罗充公的可能,那可真想都不敢想。
不过无论如何还有一个月的缓冲时间,况且还有顾山在,陶湘打算先同他找到新房子落脚,而后观望外界的事态发展再另行决定。
报纸上被顾山划出来的赁屋足有七八处,且都在乡镇去往市县的途中各地。
南宁县镇越往中心去,房价租价就越贵,压根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好在陶湘有着充足的银钱储备。
她舍不得动用积攒已久的金银,想到塞在枕头底下预备支付下一季房租的六张十元面值的大额美钞,当即就取来备在身上,以防今日有看中的房屋可以当场定下。
另一头,顾山也在做着外出的准备工作。
他换了身干净的衬衣与黑裤,不再是码头做工的那身苦力打扮,浑身冷厉鹰隽的气质随之削弱不少,瞧起来莫名与身穿洋裙的陶湘相配了许多。
敲定新宅不是简单的事,价格还在其次,面积朝向乃至邻里都至关重要。
两人打算由近至远,先从近处的房屋看起,再慢慢去往市县,顺带还能到县里的杂货铺子采买回蜡烛等急需的生活用品。
今天要去的地方多,顾山特意为陶湘包了一辆黄包车代步,至于他则时刻跟随在车旁指路。
先看的几间大屋就在附近几条街道上,与栈楼离得不远,可惜环境条件却差了许多。
有的是没有卫浴笼头等便利设施,连喝水都要去后院井里挑,有的是坐落在胡同巷道内,周围又脏又乱采光也不好,还有的地处闹市口,嘈杂的叫卖声从早到晚没个停歇的时候。
这些地方别说是陶湘,就连顾山也看不上,他绝舍不得让自己的小姐受这样的委屈。
也不怪合适的房子难找,这几年间许多避难而来的人涌入南宁,将为数不多的旅馆、私房住得满满当当,好地方早就让人抢占了。
陶湘和顾山并未气馁,一口气看完这几间房子,并没有花去他们多少时间,眼下也不过是早上九点多钟的光景。
见离吃午饭还早得很,两人打算稍作休息后直接去市县看看。
天气依旧闷热得厉害,烈日将大地架烤得如同火炉。
顾山打发走汗流浃背的黄包车夫,顺带从附近的小吃摊上买了些果子和汽水回来。
他身上的衣衫汗湿,还不忘先帮陶湘打开冰汽水上的瓶盖,方才递到她手里,哑声道:“喝一点,解解暑。”
“好。”陶湘站在树荫里,一边摇着报纸替他送去些许夹带铅墨味道的微凉香风,一边听话地伸手接过。
冰饮的凉气沁人心脾,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发痒。
兴许是汗流得太多,陶湘忍耐着痒处,咬着汽水瓶里的吸管抿了一口,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顾山又剥了几个果子,留给她慢慢吃,见时候不早,他抬手想招马路边待客的三轮车夫过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姑娘正同一个年轻男子有说有笑地从临河某户民楼里走出,姿态亲昵不已。
他们乍看仿佛并不起眼,但无意间瞥见的陶湘却一下子怔愣在那。
因为那姑娘身上穿着的衣裙正是她交给阿婆清洗,却还没有还回来的那件。
那裙装是少数陶湘从上海带来,留在身边常穿的,款式中规中矩,虽不及其他裙子打眼,可裙边镶着精致的暗纹蕾丝与珍珠水晶,行走间低调又好看,在南宁只此一件,外人绝不可能会有。
顾山很快发现了陶湘的失神,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立刻就隆了起来。
他显然也还记得,那身漂亮裙子还是两人初到沪地时,他请来上海有名的裁缝师傅特意为陶湘做的,眼下竟穿在了旁人身上。
陶湘和顾山直白的视线并未遮掩,不远处穿着陶湘衣服的阿婆家大孙女旋即发现了他们。
她明显是认出了自家在寓栈里颇有名气的老主顾陶小姐,当即变了神色,像是老鼠见到猫,着急忙慌地拽着那位年轻小伙远远避开了,竟连照面也不敢打。
顾山的眉不禁皱得更厉害了,想迈步追赶上去。
但陶湘却开口劝住了他:“算了,先办咱们的事要紧,等回去以后再找阿婆她们问清楚也不迟……”
那姑娘同阿婆长得相像,看着就是她的家里人,陶湘生性软和,并不想当众给人难堪。
顾山只听陶湘的话,闻言勉强收回了迈出的步子。
反倒是临去市县前,他抬起黑眸多看了几眼那两人出来的民楼,记下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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