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直行手上的动作迟顿,差点忘了。
明天晚上安排了开标前的准备会议,许直行作为领导人,必须全程跟进,不容缺席。
“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提醒我啊?”许直行背起女儿的书包,锁门,“明摆着喊我去公开处刑,替你挨骂呗。”
许愿帮忙出主意:“我也这么觉得,要不你别去了,多没意思。”
还挺会做打算。
打开车门,许直行把人和书包都一并丢入后座,思忖片刻,问:“老师有说家长不去的话会怎么样吗?”
许愿摇摇头,一拍胸脯做担保:“爸爸,你安心工作吧,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不会才怪。
许愿的那个傻逼班主任是出了名的脑残——偏心、搞针对、先入为主、用有色眼镜看人,如果许直行这个作家长的明天缺席,往后指不定许愿要在班里要挨多少顿阴阳怪气。
但是请假的话会不会引起组员的不满?
此番中标与否,直接和他所谋的升职挂钩。
许直行心里愈发填满愧疚与郁闷。
他脑中过电,快速闪过某种想法,同时耳际萦绕彭南生的质问与呵责。
他点开对方的聊天页面,正犹豫是否要开口,工作群突然弹出了今日的安排变动。
晚上临时加了一个新季度产品研讨会,总裁亲自把关,项目重中之重。
许直行额心发酸,伸手用力摁了摁,随即将手机丢到一边,踩醒油门:“我今晚还要加班,你和之前一样,在饭堂吃完饭然后自己回家”
“行么?”
“行。”许愿爽快答应。
她向来不对许直行提过多的要求,什么放学一定要有人接、家长开放日非参加不可她懂也不懂,表达爱与关心的方式数以万计,许愿还是最喜欢迟来的、但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
许直行继续每日叮嘱:“路上有陌生人和你讲话不要理,往人多灯亮的地方走,回到家——”
“回到家给你响电话。”许愿闭着眼接话。
小姑娘不耐烦道:“爸爸,你也太啰嗦了吧,每天都要重复,好烦!”
得,瞎操心。
许直行瞥了眼后视镜里自家大心眼的闺女,一时间百感交集。
涩味涌上来是自己确然不尽心不称职,咸味被冲淡是幸然她好像一直都学不会计较。
a市的生活节奏就像经轨道上高速飞驶的动车。
摩天大楼高耸入云,日月星辉一番轮转,里面的人正襟危坐,低头又抬头,坐下后起身,如此反复,早已忘记到了几时几刻。
许直行刚改完交上来的方案,一抬眼就见李长林正端着咖啡站在不远处审视自己。
他将手中的文件放下,疲乏感后知后觉灌满身体,许直行将倦意往下压,挺直肩背向对方走去:“李总经理找我有事?”
“怎么还没下班?”李长林问,“你闺女一个人在家行么?”
许直行目光落在玻璃窗外,对面中心大厦的幕墙上有显示时间,晚上七点半。
正是整座城市最热闹的时候,a市夜景灯火辉煌,绚丽璀璨,而他此刻兴致缺缺,无暇欣赏。
许直行说:“嗯,她很听话,比较独立。”
李长林用勺子搅动杯中的液体,不打算绕弯子:“上面的职位调动已经出结果了,你有两个选择。”
许直行敛动眼皮,静待下文。
李长林说:“上海的分公司开始步入正轨,我向董事会举荐了你,八月初过去的话,你就是新上任的总经理。”
许直行没有很诧异,办公室里的小道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继续往下听。
“当然,移居一个新的城市确实会带来不小的麻烦。”李长林呷了口咖啡,淡淡道,“这里研发部的总监位置也一直空着。”
许直行明白了。
这份职位调动无非就两个意思,新的城市是宏图和机遇,留在原地是生活和家庭。
他下意识抿紧唇线,一双眼眸中沉静得像天空的泼墨。
李长林早已预料到他会纠结,状似劝慰实则提醒:“年轻人志在九天之上,a市来来往往多少人,每天不计其数,从求学到树业,无不为了施抱负,展宏图。年轻尚有资本与精力,你的本就比旁人高,机不可失。”
许直行谢过对方的点拨:“总经理,我会好好考虑的。”
“还不着急,把当下的事情做好最关键。”
李长林对许直行一直有高于旁人的期待。于外,许直行的才能出类拔萃,加以培养定会成就一番大作为;于内,他年少的恨憾便是苦苦寻不得赏识与机缘,知天命之年才大器晚成,致使不愿再看到千里马被埋没。
许直行回到办公室,突如其来的消息使他脑袋发白。
好事,但难两全。
去一个新的城市,拖家带口。上海教育压力繁重,许愿能否适应暂且不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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