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璎将手搭在刚刚被姬洵触碰的地方,指尖磋磨,却全无那阵飘飘然的感觉。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天子。
尉迟璎在宫外能有什么贤名?不过是世人皆知的残废,走路都拄着拐杖的无能之徒。
既然芳岁帝想跟着他外出找死,尉迟璎也不介意带这贵人去见一见十殿阎罗,让对方好好享受一番人世间的炼狱之所。
尉迟璎掩去私心,笑答,
“既然陛下想看,臣自当陪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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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夜如幕遮去天光,繁星点点闪烁,伴一弯孤月高悬在广寒处,洒下遍地白如秋霜的月色。
常无恩步履无声,走过监栏院的拐角,行了段距离,他倏地停下脚步。
常无恩没有回头,“出来。”
“常总管真是厉害,离那么远都能察觉到小的,”青衣太监从常无恩的身后走出来,他面相平平,态度却很有些自傲。
“常总管,您之前在宫外头,可是大官人的嫡子,想来日子是好过得很,这宫里的日子,你不大习惯吧?”
见常无恩只是略略瞥他一眼,并不回话,太监也不气馁,反而自顾自说起来,“常总管一介官子进了宫,和我们这些阉人一道做伺候人的活,这其中的落差,您这心里的苦,奴才想一想都要落下泪来。”
常无恩静了半晌,问太监,“你想说什么。”
“常总管,如今你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那小福子管事琐碎,哪里比得上您在陛下面前沾光呢?”
提及芳岁帝,常无恩立刻冷了脸,“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常总管,您入了宫,成了阉人,受人耻笑,遭人侮辱,这一切实则都是……”青衣太监指了指天,饱含深意地笑了笑,“他带给您的。”
常无恩微微眯了下眼,吐出一个“嗯”字。
太监备受鼓励,“奴才这里有个妙计,可让常总管报仇雪恨的同时大权在握,不必付出一丝一毫的代价……”
“什么妙计,别绕弯子。”常无恩紧迫追问。
常无恩这就上钩了?他还以为有多难对付,什么常史官的儿子,还不如他个奴才有心机!
太监呵呵一笑,自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自然是此物。”
常无恩凝目一看,那是一个通体碧绿的镂空瓶。
“它能做得来什么,不过是个瓶子。”
“常总管贴身伺候陛下,这瓶子自然什么也做不成,但这瓶子里装着的药丸可是好东西,能让陛下……听话些。”
常无恩手指弹动了一下,慢慢道:“听话?”
青衣太监乐呵呵地抛出更惊人的信息,“若是剂量大了,让陛下对常总管言听计从,也未尝不可。”
常无恩:“宫里可有人还持有此物?”
“这可是金贵的东西,只有咱家有,”太监自傲道,“别说宫里,便是这金雪城内,也怕是只有我才能帮到常总管了。”
太监贪婪地看了看常无恩腰间的钱袋子,“常总管,您常在御前伺候,此物,我卖你三十金珠,不过分吧?”
“不过分,”常无恩解下腰间的钱袋,拎着递给太监,在物与钱对换的一瞬间,常无恩骤然出手,一把钳住太监的臂膀,狠狠地将此人砸向青石地面!
砰咚!
青衣太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痛呼都压在嗓子里,人就两眼一翻疼得昏了过去。
待青衣太监再度睁开眼,他发现自己两手被缚,两名殿前卫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而他正对的方向,则是金纱重叠,朦胧人影映照在帘帐之上的龙榻。
龙榻一侧站着的人,更是眼熟。
耍了他玩的常无恩!这狗贼!
太监刚要挣动着扑上去骂,两柄寒光闪现的利刃就架在他的脖颈,太监忙缩回身,不敢再动。
“陛下,他醒了。”常无恩低声唤帘帐里的人。
“醒了?……嗯。”天子慢慢舒展了疲乏的筋骨,许是睡得久了,嗓音柔哑,含着情卖娇一般轻缓,“将这帘子给朕拂开。”
内殿站着的几人听在耳朵里,两名殿前卫直愣愣地杵在原地,手微微一晃,刀锋差点割到了太监的脖子。
“官爷,官爷小心着点,奴才的命!”
两人俱是脸红心热,却要佯装并无感触,紧握了手中剑。
金帐大开,露出其中闲散的天子。
姬洵半边身子伏在床榻边,他脸枕着手臂,一头青丝垂落到龙榻边缘,眼眸半阖着,似醒非醒地伸出手,手指轻轻一勾,“拿来。”
常无恩跪在龙榻边,将东西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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