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嘴豆腐心的裴大小姐,时常盼着收到他的来信,哪怕只言片语。
只可惜,她始终没能等到。
现在他突然出现,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要她如何装作无事发生?
那人挑起唇角望向她:“阿瑶,今夜月色正好,想来不久便要下大雪。在下许久没见过燕京的雪了,明日登门拜访,可否赏脸,与我共赏雪景?”
拒绝的话语还未溢出唇间,又听他补道:“你不说,我便当你答应了。”
实在没见过这般强买强卖的!
裴瑶笙再也憋不住,来了情绪,提高声量唤道:“温璟煦!”
被唤作温璟煦的人闻言,并未露出羞恼的神色,反倒莞尔,话里略带歉意与无奈:“姐姐,是我不好,莫要再生我的气了。待找机会,我定将能说的都告诉你,可好?”
他说完后,裴瑶笙闷在心里那口气终是无声消散了些。
沉默不语间,唯马蹄声依旧。
良久,刺骨寒风送来她低低的叹息,裴瑶笙抬眸,仔细打量温璟煦的眉眼。
一别数月,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记忆中那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跌跌撞撞跑向她的小郎君在看不见的地方蓦然拔高,暗自成长,长成如今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的少年。
“世人皆陷爱别离,求不得。”耳边传来他的喃喃自语和无端叹息,“人间世事,从来变幻无常。阿瑶,幸而你还在此处,天下之大,终于有一处我心之所向。”
……
天光启明,裴筠庭睁开眼时,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庭院一角红梅开得正好。
昨夜与燕怀瑾在承乾殿放过孔明灯后,她便匆匆赶回府上与家人守岁,直至鞭炮烟火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银儿几人难得穿上了颜色喜庆的衣裳,听闻她唤人,鱼贯而入,叽叽喳喳地与她说起话来。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今日大早,靖国公府那位提礼上门拜访,眼下正与大少爷说话呢。”
“说是等人齐了,要一块儿用早膳呢。”轶儿为她扣上领子,“小姐,那位离开了这样久,大小姐的难过咱都看在眼里,想来不会如此轻易原谅吧?”
裴筠庭人是醒了,意识却尚未回笼,听几人七嘴八舌说了半晌,才缓过劲来:
“你们说的可是……国公爷,温璟煦?”
胜却人间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咯咯笑作一团:“是呀小姐,您怕不是睡傻了,能与大小姐一并提起的国公爷,普天之下唯有一位。”
裴筠庭故作佯怒的嗔她们一眼:“吵闹。”
裴瑶笙与温璟煦间的渊源极深,一句两句倒真讲不清楚。
温璟煦自己的故事倒颇为曲折坎坷——当年靖国公府遭满门屠戮时,他尚年幼,被忠心家仆保护到最后,一路跌跌撞撞地逃亡,幸而碰上因处理公事晚归的裴照安,将其救下后才得以保全性命。
话虽如此,靖国公府上下,除这位小世子外无一生还,成了一桩震惊朝野的灭门惨案。
此后温璟煦在镇安侯府借住了小半年,又得圣上垂悯,得以承袭靖国公的爵位,一举成为大齐最年轻的国公爷,凭借努力步步成为现如今仁安帝最锋利的爪牙之一。
他与镇安侯府几个孩子正是在那借住的半年熟识的。
彼时温璟煦只是个和燕怀瑾年岁相仿的孩子,一夜之间,爱护他的家人,保护他的仆从全都惨死,而他目睹惨剧的发生,却无能为力。
每当午夜梦回,满眼皆是猩红的画面。
故他刚到侯府的那几月,时常在噩梦中惊叫着坐起,浑身冷汗连连,浸湿被褥,白天又摇身一变,化为不爱说话的小刺猬。
二三房的孩子瞧不起他,不愿带他一块玩,时常说些难听的话,还刻意让他听到。
这无形加重了温璟煦的心魔。
某天夜里裴瑶笙左右睡不着,便打算起夜看会佛书静心,忽闻别院传来刺耳惊叫。为一探究竟,她循声赶到别院,恰好撞见挥刀自残的温璟煦。
待发现他满臂的血痕和结痂的伤口,裴瑶笙才惊觉他这种状况已非一两日,心生怜悯,将他带到院中,仔细为他包扎伤口,又耐心讲了半天道理。循循善诱,告诉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唯有活着,变强,才能替自己的家人报仇雪恨,乃至保护未来更重要的人。
如此温柔成熟的姐姐,就好似天际遥远的耀阳,灼热发烫,照在温璟煦心头,就此成为他一生的信仰。
然而说起两人的婚事,至今都让侯府上下摸不着头脑。
当时裴瑶笙刚过及笄礼,恰逢裴筠庭被留在翰林院打扫落叶,后来才从家人只言片语的描述中得知温璟煦只身上门提亲一事。
裴瑶笙不明就里,以为温璟煦是同儿时那般闹着玩,却听他郑重承诺,直言自己真心求娶,若有半分虚言,定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甚至许诺婚后不娶妻妾,靖国公府所有钱财皆交由妻子打理。
见她仍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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