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如此,皇上的心意如此,没有埋羊谷,也会有别的,早晚的事。”李迁试着动了动身子,那铁链发出些碰撞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天字号牢房里格外清脆。
李迁的话不入耳,但百里子苓心里明白,他说的是事实。
这就是南陈的朝廷,他父亲和大哥为之拼命的朝廷,为之拼命的皇帝。
皇帝如今被软禁在了后宫,这是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的事。她一点也不同情皇帝的遭遇,凡事有因有果,而她的果又在哪里呢?
“大侄女,听叔一句劝,女人不适合朝堂。你还是赶紧寻一户人家嫁了吧,这朝堂里的事,还是让男人们去争。相夫教子,那才是女人的本分。”李迁不再动弹,因为每动一下,都会觉得疼痛无比,而他,只想赶快结束这一生。
“李叔,不瞒你说。今日还我跟母亲说过,等朝廷安稳了,便招一个书生女婿上门,过一过安稳的日子,也享受享受我拿血和命换来的荣华富贵。
但听了你刚才那一番话,我的想法变了。像我这般手拿利刃在战场上拼杀的女将军,尚且不能完全左右自己的命运。如果失了这手中的权力,那我不得任人宰割吗?
我百里子苓从前没有想过做一个权臣,但现在,我想做权臣。我也想知道,权倾朝野到底是什么滋味。也想知道,当我权倾朝臣的时候,那些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能看我脸色的大臣们,又是怎么样好看的一副嘴脸。李叔,受教了!”
百里子苓一拱手,转身要走,李迁又道:“你这女娃打小就特别,可要做权臣,你还嫩了点。征战沙场,你或许是个战无不胜的将军,但朝堂之上,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你躲不开,你也避不掉。听我一句劝,早早解甲归田,乐得逍遥。”
百里子苓听完李迁的话,轻笑了一声,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大步流星往外走。
“将军,将军!”
百里子苓刚刚出了监狱,刘强便马不停蹄地追了上来。
“见过将军。”刘强单膝下跪,行的是军礼。
“刘强,你不必如此。再说了,我在这牢里的时候,也劳你多照顾。”
“将军哪里的话,能照顾您,是我的荣幸。”刘强倒是比上回在牢里的时候更恭敬了些,毕竟百里子苓如今更是不得了了。
“有话便说,我还有事要忙。”百里子苓知道,他追出来不会是闲话这两句。
“是这样,将军。我那兄弟刘河,这一回随韩将军勤王上都,也是立下了战功的。”刘强一说这话,百里子苓心想,这难道是想要赏,还是想让她提拔提拔。于是,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昨日,韩将军说了,会按军功大小给他们请功。我那兄弟吧,他昨晚回来便与我说起这事,他说不想要军功,只想再跟着将军您,为您鞍前马后。”
“跟着我?”百里子苓摸了摸鼻子,“我如今虽是挂着殿前司副指挥使的职,但我手中无兵,也无权,你兄弟如今在军中已经是百夫长,这次又立了军功升个千夫长是不在话下的。怎么要舍弃这么好的机会跟着我呢?”
“将军,我兄弟也是从埋羊谷出来的,他说当兵就只信将军,军功不军功的都不算啥,跟着将军踏实。”
百里子苓见刘强倒是一脸诚恳,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改天我跟韩将军说说看,如果韩将军那边能放人,跟着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殿前司的差可不好当,比不得在边关。”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兄弟,他呀,一定高兴。”
刘强鞠躬作揖,倒是高兴得紧。百里子苓也没多想,她得见过了刘河再说。对于刘河,她还是有印象的,那是个能冲能打的老兵,最关键的是,那是跟着她从埋羊谷杀出来的。
只不过,如今人心思变,也说不好。
离开大理寺监狱,百里子苓没有走多远,便看到赵怀家的管家赶着马车过来。离着百里子苓还有几十步远,但把马车靠边停下,那管家一路小跑着过来。
赵怀请百里子苓去王府,说是有事相商,百里子苓看了一眼管家身后的马车,想着不去怕是不行了。
百里子苓去了赵怀府中,而此时在雪狼部漫天雪花的草原上,一个身披狼皮的少年,正眺望着京城的方向。
“世子,老巫师去了。”呼延煊小跑着过来,刚刚吐出的热气在空气中瞬间凝结成白雾。
“果然啊,还是没能扛过这个冬去。”木苏和叹了口气。
“王廷那边已经得了消息,莫车派了他的长子前去吊唁。想来,今日之内,四大家族的人都会先后去吊唁。”
木苏和从怀里掏出一把桃木梳子来,那是在北楼关的时候,老巫师让乙辛带来给他的,说是让他回来去找呼延煊的父亲,但他一直没去。
“呼延煊,你说,这样一把桃木梳子作为定情之物,是不是太寒酸了些?”木苏和看了看梳子问道。
“世子,这桃木梳子虽也做得好看,但终究不值几个钱,肯定是比不了你把那东西给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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