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水,满满也和他说过,他有一个朋友淹死在河里,那会不会是——
沈勿归颤抖着手,拖起了绛的手背,触碰到水蓝心脏带给他微弱的热度。
“你究竟……为什么会到让傀丝续命的地步?”
他其实知道。
木偶师在古代,一直是行施好善的良医,他们的傀丝可以让濒死挣扎的人活过来。唯一不好的一点,便是活过来的人,身体逐渐变得坚硬,久而久之吃不下东西,之后皮肤出现尸斑。
唯有身体不会腐烂。
越来越多的人心存侥幸,荒唐地想让死去的人也活过来。可技艺不精的人稍不注意便会让尸体形成傀儡。
木偶师们察觉到这一失控,连忙抵制出手救濒死挣扎的人,也渐渐地退出人的视野里。
沈勿归接着联想到绛手臂上被花纹盖住的斑点,就能知道,他应当是被人从鬼门关救回来。
“你不要难过,这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绛收回光球,再次抱住了他,“你不难过,我就告诉你。”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心疼。”沈勿归把他摁在怀里,“告诉我。”
绛还是说了,但也没有具体描绘,他不想让沈勿归难过。
“我被人淹在瑰河里,被你救起来时,还吊着一口气。”绛亲吻着他,再次感觉到他眼尾的眼泪。
很烫,之后一直变凉。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保护好你?”沈勿归在质问自己。
“没关系,你把我救起来了,我还活着。”
沈勿归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不愿多说。他也不在问了,只是抱着他不说话。
两人很久没再开口说话。
安静的氛围里,沈勿归翻出快要被自己遗忘的问题,“小时候你在松夷山的那几年,给你做灯笼的也是我吗?”
绛埋在他怀里点点头,指责他:“你怎么还跟自己吃醋?”
沈勿归一扫长久堆积心头的嫉妒,心情是明媚的,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像见到失而复得的宝石。
绛就是被他护在心头的宝石。
“再过一会。”绛喃喃说。
“什么?”
绛松开他,最后珍惜地在沈勿归脸上落下一记吻,“你去找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心脏的倏然位置一空,知道绛这是在跟自己告别。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他着急问,不想再回到失去他的心情。
绛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很快的。”
沈勿归很小气地威胁他:“你要是不回来,我就经常亲小双了,你生不生气?”
“你幼稚。”他的声音支不起语气里的怒气,好一会才妥协,“不要亲,我马上就来见你。”
“好。”
沈勿归话音一落,绛就失去意识。身体软绵绵垂下,变成青少年的模样。红衣黑发下,少年的脸颊青涩。
沈勿归慢慢蹲下来,抱着他的身体,很珍惜地亲了亲。
天色不早,沈勿归抱着他直接在自己房间里睡下。
一直到早晨,他被绛的大喊声吵醒。
对方用他两只细嫩的手锤在沈勿归的胸口上,力道不打大,带来的痛意自然不会很重,反而像猫爪子,痒痒的。
沈勿归故意装睡,眯着眼看他坐在床上,顶着一窝鸡窝头,小脸通红,不断用自己的手去降脸上的热度。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生气,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揍向沈勿归英俊的脸。
沈勿归痛呼一声,慢悠悠捂着脸坐起来,“怎么了?大早上起来怎么那么生气?”
“你还说。”他指了指沈勿归,又指了指自己,后来视线划拉一下两人睡的床铺,“你怎么能这样!”
沈勿归故意逗他:“我怎么?你说说?”
那样子像极了吃到肉骨头的大灰狼。
“你这人!不行,我要告诉小喜你轻薄我这个纯洁的小男孩!”绛双手双脚往下爬,爬到半路被身后的沈勿归握住脚腕。
落在脚腕上的手掌温度很热,绛一个没注意,就被他拖了回去。
“哎呀!”他仰面摔在床上,还好下面铺的是棉被,并不疼,但他还是故意皱眉,哎呀呀说着疼。
“哪里疼?”沈勿归习惯性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结果并没有感知到他的心跳。
这怎么回事?
沈勿归神色一慌,连忙扶他起来。
“哪里疼。”
绛瞧他如此不安,也没再装下去,“不疼,被子软绵绵的。”
沈勿归松口气,摁在他胸口的手越发用力,后来才感受到他的心跳。不过也是微乎其微。
随即明白,绛的真身不在这里,沈勿归自然不能在迷境幻化的实物中感受到活人的心跳。而现在手掌下感受到的跳动,还是绛祭祀一半血肉换来的。
想到这,沈勿归也没有不满足,收回面上的轻佻,下床拉着绛落坐在梳妆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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