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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停留,拼命地往城门处跑去。

他离开许家离开得太顺利,许明意到底不放心,耐心等到了天大亮,人也多了起来。许明意给小乞儿那袋烙饼本就是为的试探,果不其然,有人跟了上去。

张家是有意让张靖遥放他走的。

他拿那些事要挟张家,张家没有拿到他留在外头的东西,怎么肯轻易放他离开?其实就算张家拿到了,也不会放许明意离开,张家要脸面,不会容忍一个给张家抹黑的人活着。

这本就是死局。

许明意只能险中求生。他不惮张家的人在外头找,他们就算将四九城翻过来,也找不到那几本话本子——许明意在四九城根本就没有可信之人,事关生死,他不会轻易去赌。一旦他将那些东西写下,传了出去,那才是真的死路。

虚虚实实,才能搏一线生机,这是许明意自青羊一事后便为自己谋的退路。

这是他和张家的博弈,即便张靖遥不放他离开,张家最终还是会妥协——许明意赌得起,张家赌不起。

如张家这样的清贵门庭,最重脸面,张家丢不起人。只不过张靖遥不放他离开,便是他带着张家人去寻那莫须有的东西,许明意想过许多种方法,当真无路可选,他便将人往闻鹤来身边引,将闻鹤来彻底拖下水滚他一身泥——真正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偏偏张靖遥放他离开了。

出了四九城巍峨的城门,许明意跑得太急,也跑远了,才停下脚步,喘着气回头看着艳阳笼罩下的都城。

许明意蓦地想起他进四九城那一日,也是这样的一个晴天,隆冬天晴,他自马车的车窗小心翼翼地往外看。许明意看见了高远苍穹,望见了饱经沧桑的城门,他忐忑不安,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彷徨。

张家的嬷嬷啪的将窗户关上了,皮笑肉不笑地对许明意说:“大少奶奶,天儿冷,外头风大当心吹着。”

那一声响,将许明意惊得一个激灵,车轮一颠一颠的向前滚动,仿佛载着他,踏上一条看不清,摸不着的路。

而今,路就在他脚下,再真切不过。

许明意恍了恍神,转过身,看着官道,抬腿踏了上去。

张家。

得知底下的人不但没找着许明意藏在外头的东西,还把人跟丢了,顿时怒不可遏,可更让他愤怒的是,一整日过去,四九城里没有半点关于张家的流言传出——事已至此,张家二老哪儿能不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话本子,许明意这是彻底耍了他们!

张家二老气得几欲呕血,恨不得将许明意一刀一刀活剐了。张老爷面色阴沉,拂落桌上的茶杯,沉声道:“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也给我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下头一个刀疤脸的男人抱拳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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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意出了四九城却并未真正放松下来,他知道,张家不会善罢甘休。这样的家族,重脸面,自负也自傲,教他这样的人耍了一把,只怕恨不得生啖他血肉。

许明意只有跑得越远,才越安全。

许明意换下了那身衣裙,穿的是张靖遥塞在包袱里的长衫,头发拿在集市上买的一把剪子绞了。他手艺不精,剪得潦草,也剪得短,若叫哪个剃头匠瞧了,怕是要眼睛疼。许明意却很满意,为了梳发,这头头发蓄得久,如今剪了,终于有几分男人的样子了。

如今打眼一看,除了他那狗啃似的头发,倒是有些像落难的书生。许明意以为换做男人装扮便安全了些,可他到底低估了这个乱世。他再是聪明,今年不过十九,入了冬,才弱冠,此前从未出过远门,更遑论远行。

许明意皮肤白,身形瘦削单薄,又是孤身一人,纵然不是女人,落在有心人眼里,也和好欺的肥羊一般无二——衣服是好料子,包袱也是缎面的,毕竟是张家大少爷手里拿出来的东西。

许明意在路上打尖时就遇上了黑店,若非店里遭难的有个硬茬儿,和黑店里的伙计打起来,许明意只怕要连人带财一并折进去,成为“两脚羊”。他没敢停留,趁乱摸黑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出十里路,许明意还有些心有余悸,等反应过来时腿已经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震得旧伤作疼,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许明意再不敢轻信任何人。

这个世道远比他能想象的凶险,许明意这一路走来,所见难民实多,无不是家中遭了难不得已背井离乡的可怜人。可纵是可怜人,许明意也见过他们为了一口吃食打起来,甚至拿石头砸死人的场景,那一双双被饥饿折磨得发绿的眼睛让人看着便不寒而栗。

为人活不下去,变成恶鬼,牲畜,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幸许明意多留了一个心眼,并未将所有银票都放在包袱里,他在身上穿的那身衣服里襟缝了一个夹层,将几张银票藏了进去。不过,见过人心险恶,许明意也不敢露财。他将自己弄得和难民一般,躲在流亡的难民中,流民多,只不定走到哪里便多了一个人,如许明意这般,倒也不起眼。

短短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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