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祺半晌不开口,开口便是漠然态度,“这是衙门的令,如何问我?我不过帮大人说说案情而已。”
叙白便朝张达挥挥手,做此安排。调目一看,那桌上碗碟已摆放停当,看庾祺的脸色并没有要留他吃饭的打算,只得拱手告辞。
待他走后,庾祺慢吞吞从椅上走到饭桌前来,因问杜仲:“你这些小道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九鲤坐下,提起箸儿望着杜仲嗤笑,“您还不知道么,杜仲学医学不精,打听这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倒是在行,从前冯妈妈嫁女儿的事,他比我还先晓得呢。”
“你自己消息不灵通,还想学人家查案。”杜仲蔑视她一眼,转头坐下来,对着庾祺笑,“我原没刻意去打听,是方才在厨房里听他们议论起我才问了两句。不问不知道,原来李林两家有此过节。我还听说这李员外虽家底富足,为人却十分小气,做生意斤斤计较,持家也是精打细算,这回肯把这园子借给衙门,还是因为师父的缘故。”
庾祺轻吊起眉梢,“因我什么缘故?”
“我听说,初问李员外借这园子时,他原是不肯的,说是这宅子本来名声就不大好,一直卖不出去,要是弄些病人在里头住着,再死些人,这园子更是坐实了不详的说法。”
“后来还是赵侍郎出面,告诉他请了您来治这疫病,劝他说:‘有鬼手神医出面,也许就不会有人病死在这园中。住在你这园子里的病人一个个都病愈康健了,谁还会再说你这园子不详?’,他听了这话,才肯借出荔园给官府收容病人。”
九鲤捧着碗歪着脸向庾祺奉承,“如此说来,果然是托赖了您的名声,官府这一百两黄金真是花得值。”
庾祺睨她一眼,见她握着箸儿滴滴哒哒向碗底里笃着,好好一碗白米饭给她捣得稀碎,便道:“好好吃饭。”
半晌无话,认真饭毕,庾祺自进东屋,又拿起那半截残香端详,看来看去,总觉这祭奠之礼虽粗简,却另有些奇怪的地方,却一时说不出怪的哪里。
到次日张达派去李员外岳父家的人回话,那头果真是在筹备寿宴,寿期正在后日,因此只得暂且静等。
等过两日,这日一早,九鲤起来,见天阴阴的,园中不好逛,闲来无趣,便缠着庾祺要随他照例去各屋巡诊,庾祺吃她缠不过,只得应允。
一行巡到园西一间妇人所居的大屋内,本来还有谣言说是九鲤杜仲杀人,眼下这起妇人一见九鲤相貌娇妍,又会些行医的本事,说起话来也不摆小姐架子,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眨得伶俐俏皮,哪像杀人凶手,倒像行善的仙女,因此谁也不记得那些闲话,都簇上来瞧她。
却有个妇人不肯看诊,冷落在床板子上,拿被子罩着头,蜷在那铺上瑟瑟发抖。九鲤见众大夫都是男人,自然不好去拉扯她,便走去轻轻扯她的被子,喊了几声她也不应。
正疑惑,旁边看完诊的老婆子来搭腔,“昨夜里就听见她躲在被窝里嘀嘀咕咕的,问她说什么她也不答话,神神叨叨的。”
那边庾祺号完脉,与几个大夫向这床铺行来,“她可有发热咳嗽等症?”
那婆子摇头,压着声,“庾大夫,我看她不是病,是中邪了。”
“中的什么邪?”九鲤掉转身。
那婆子睃一眼众人,“不知道,她的身子原是好了许多的,可打昨夜里回来脸色就不好,进屋便钻进被窝里头,谁和她说话她都不理会,嘴里自顾自说个没完,我们凑上去听,听见她说什么鬼啊神啊的,还直念佛。”
另有个妇人挨来笑道:“那竹林里可不就是李家小姐的婴灵嚜,昨晚上兴许是在那头撞见了。前头虽索了林大官人的命,可发现不对,是个男人呐,上不得身,还要索个女人的命才罢。”
九鲤暗自狐疑,这时候大家都恨不得离那片竹林远远的,何况那园东那边都是男人住着,这妇人往那头去作甚?
思想须臾,心窍稍动,扭头瞥一眼那被窝,悄声问那婆子:“她是不是卢家媳妇啊?”
那婆子反问:“姑娘认得她?”
自然不认得,不过九鲤想起那夜柔歌与关展在小竹林中说话,曾说起过这卢家媳妇,像是与关展也有私情。林默就死在关展那院,小竹林又就在那院外头,这时候除了与那关展有纠缠的人,谁还会往那里去走动?
九鲤拉拽两下庾祺的袖子,垫起脚附耳过去和他一说,他也想起来,便坐在那床板上,将手伸进被窝,摸到这卢家媳妇的脉,细细一号,起身和众大夫摇头,“与病无碍。”
恰好这卢家媳妇吃的药是那徐卿徐大人开的,他听此话,暗暗松口气,刮着唇上的胡子笑起来,“我开的方子断不会有错!既是中邪,就不与我等不相干了,咱们只会看病,不会驱邪。忙了这一早上,也累了,我请大家到我屋里吃茶!”
几位大夫相邀而去,到门前见庾祺不走,又扭头来邀庾祺,“庾先生别管了,你是大夫,又不是天师,你的药也只能治病,哪能驱鬼呢?”
那徐卿半酸半讽道:“你们知道什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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