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旁敲侧击同我打听产业,想自我口中问出话去,不时还往你身上引,问及你的宁安楼。我装作随了她的话,一番言谈下来,她侧重的点全在你我身上,提及她自己,看似也在介绍,却说得皆是无关紧要之言,什么家乡何处,家乡特产,半个字未提天兴商会和她自己或她丈夫的谋生行当。”
“倒是个自作聪明的人。”赵宁说道。
“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她人呢,走了?”
“不知,”屈夫人呵呵,“说不定在楼下又碰巧与我来个偶遇。她若有诚心同我相交,我自也慷慨,但这人,我不喜。”
说着,屈夫人看向一旁安静不语的夏昭衣:“欸,阿梨,在想什么呢。”
夏昭衣朝她看去,目光再望向赵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身染顽疾,将死之人,很难在短时间内便能恢复,除非,是中毒。”夏昭衣沉声说道。
赵宁一顿:“阿梨,你的意思是……”
“毒素衰减或直接肃清,她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些许元气。而若病入膏肓,即便能治好,但想要恢复精神,少说也得十几日调理。”
“倚秋竟是中毒?”屈夫人讶然。
“那名学徒之死,极有可能与下毒之人有关,”夏昭衣说道,“不过只是一种猜测,但每种猜测的可能性都继续猜下去,总有一个猜测会指向真相。”
“那,我们现在就按照这种猜测继续猜下去,”屈夫人说道,“若是下毒,先不猜动机,就猜是谁下的,谁有机会下。”
“此人很好找,”夏昭衣看向赵宁,“这个毒必是慢性,若是毒性太猛太急,你们容易觉察是毒不是病。”
“定春,红雯,或者后厨里的仆妇。”赵宁沉声道。
“煎药的仆妇们,固定么?”夏昭衣问。
“这我着实不清楚,得去问后厨的管事。”
“还是阿梨好使,一句话便点醒我们,”屈夫人笑道,“那咱们,等下是不是得去一趟宁安楼了?”
“来点猛的吧,”赵宁冷冷道,“便去打草惊蛇,看看惊得,是哪一条蛇。”
林清风坐在马车上,支着额头,昏昏欲睡。
一旁的丫鬟忽然轻推她:“夫人,夫人!”
待林清风缓缓睁眼,小丫鬟赶忙道:“夫人,你瞧外面,那几个姑姑和丫鬟刚刚下楼,她们跑去那一处喊马车了。”
林清风强打起精神,靠在车厢另一边,朝远处的酒楼门口望去。
小丫鬟见她这架势,不解说道:“夫人,咱们不出去吗?”
“不出去,”林清风懒洋洋道,“我在这,无非是想看看能让屈夫人时时念着要回楼上去招待的,是什么样的贵客。”
口舌之争(补更519)
一前一后,来了两辆风格截然不同的马车。
屈夫人的马车还是昨日那辆,瑰丽华贵,另外一辆同样华盛,偏向大气素雅。
马车停稳了,林清风等了一阵,始终不见屈夫人等人下来,就在她又快睡着时,终于听到大堂里的动静。
天上大雪已停,但风仍大,姑姑们撑开伞,以挡风寒,伞面恰遮住了林清风的视线。
这便恼人了。
林清风于是换一个角度,刚好一眼望去,少女清丽的背影一晃而过,上去了马车。
林清风一愣,怀疑自己看错了。
刚才过去的少女,她,她是……
几乎下意识的,林清风伸手抚摸自己的手腕。
这道永远存在,褪不掉的长疤痕,不是刺在她的手腕上,而是一个爱美人士的心口上!
不过这个小贱人,她居然来了衡香,她几时来的?
还有这几个月,这小贱人忙什么去了,她绝对不会闲着,一定会有不小的动作。
林清风忽然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要随屈夫人上楼,而是看出屈夫人想回楼上,怕她对自己不耐,便故意找了个借口,先自行道别离开,不给人添堵。
否则,跟那小贱人碰个正面,便难堪了。
她令丫鬟放下车帘,叮嘱车夫,待那两辆马车离开,她们再动身回府。
夏昭衣忽然止步,抬眸朝右前方望去,幽微的暗光里,车帘放下的细微动静落入她眸中。
“阿梨?”赵宁轻声道。
屈夫人也停下脚步:“怎么了呢。”
“我去那处看看,”夏昭衣说道,“很快回来。”
风越来越大,夏昭衣身上宽长的雪白斗篷被吹起,风帽下垂直腹前的墨色长发也高高飞扬。
车夫看着少女修长纤细的身影朝自己直直走来,颤声说道:“林,林夫人,一位贵小姐过来了。”
不止是她,后面的赵宁和屈夫人也来了。
随着她们过来,那些打伞的姑姑,跟随的丫鬟仆从,一并也来了。
林清风心下一咯噔,困意全消,抬眸朝车帘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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