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溪又有点心软。
非要计较起来的话,郁柠也确实没说错,自己也真的没给过他联系方式,就连微信,都是郁柠吵着要加上的。不然,他们根本没法联系。
他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一把夺过郁柠的手机,找到刚刚自己拨来的通话记录,在联系人那里输入了一个“宴”字。
把手机还给郁柠前又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置顶放在最上方。
回到公司时已经一点过了,宴溪郁闷地拎着郁柠送来的小饭盒去加热,心想,想吃一顿郁柠送的饭可真是不容易。
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郁柠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专心看着几页纸。
“这上面的批注是英文吗?”郁柠见他回来,苦着脸发问,“这英文好丑,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不久前,宴溪正在为这些批注烦恼。
他们打算和国外一家供货商合作。这次合作很重要,宴溪非常重视,亲自负责合同的把关。拟好合同发给对方后,对方也很快返回了一稿意见。
只是……这位外国人的字实在太丑了,还非要用手写做批注,宴溪这几日每天都在看这些狗爬一样的蚯蚓字母,快看吐了。
“对,”宴溪收走那几张合同,说,“全公司懂英语的人都被我叫来识字了,就这样都没法破译这几个狗爬字。”
他真是看见这些批注就生气,“气死我了。”
“不气不气,”郁柠捏捏他的肩膀,“一会儿吃完饭我帮你看,我很会认这种丑丑的笔迹!”
宴溪完全没当回事,“吃你的饭吧。”
吃过午饭后,宴溪又认命地去倒垃圾——他不倒垃圾还能怎么办呢?有个嚷嚷着来送饭的小祖宗已经在沙发躺下了。
宴溪瞪了他一眼,郁柠……郁柠抬起头怯怯地看着他,之后翻个身面朝沙发背,继续躺着。
宴溪的办公室在顶楼,虽然气派,但上下楼实在很不方便。电梯一上一下,算上等待的时间,再回到办公室时又过去了20分钟。
这一整个中午,一分钟都没休息,宴溪无奈地想。
回来时他发现郁柠换了个地方睡觉。
这次是在他的办公桌前。
郁柠右手握着签字笔,睡着了。
笔尖落下的位置是修改了一半的注释。
……郁柠真的在帮他辨认那些完全看不懂的英文字母。
宴溪轻轻托起他的脸,取出被压在下面的合同草草看了一遍。
不得了了,前后不过20分钟的时间,郁柠已经看到合同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批注了。只是他太困了,那句话还剩下一两个单词没写完,不过也已经完全不影响阅读了。
宴溪惊讶地看着他。
原来这人刚才说的话,不是在哄他开心。
想到这里,宴溪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
虽然说郁柠很会说一些甜言蜜语,但仔细想想,他说的那些话无论听上去多么让人难以置信,最终好像都实现了。
听起来很像随口一说的场面话,但每一件郁柠都真的在完成。
宴溪捏紧手里的合同,表情渐渐复杂起来。
在桌上趴着睡觉绝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郁柠在睡梦里依然皱着眉头,表情很不舒适的样子。他的脸刚才就压在合同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右手还握着笔,维持着正在写字的姿势。
宴溪把合同放到一旁,轻手轻脚绕到郁柠身边,一弯腰将人轻轻抱起。
好在他的办公室够大,还有沙发和小床可以供人休息。
只是,即便是趴在桌上睡觉,郁柠也依然不老实。大概是身体忽然腾空让他有了些不安全感,郁柠的右手朝空中挥了挥,最后准确地落在——
宴溪的肩膀。
他用右手圈住了宴溪的脖子,脑袋贴在他的颈窝,
宴溪轻松地托起他,把人稳稳放到床上。
……不过短短几步路,郁柠的呼吸一直洒在他的肩膀,现在宴溪只觉得自己从脖子一直麻到了手臂。
最近天气冷热不定,常常是昨天入夏今日便返冬。郁柠总是不记得提前看天气预报,今天降温,他居然穿起了短袖。
宴溪脱下自己的外套想给他披上,一抬手又被抱住手臂。
郁柠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抱着眼前人的胳膊,脸也埋了进去。
这下子,宴溪连手腕都麻了。
他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郁柠的脸贴在他的小臂,细腻的皮肤光滑温热。微微噘着的嘴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他的手背,湿润的呼吸从他的皮肤一点点钻进他的心。
熟睡中的郁柠又无意识地动了动身体,朝宴溪的方向靠得更近。
原先只在手臂感受到的温暖进和酥麻忽地遍布全身,宴溪低头看看安睡在小床上的人,犹豫了一下,动作很轻地翻身上床,在郁柠身边躺下。
全程没动手臂,让郁柠安安稳稳地继续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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