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逐渐放亮,树叶有了朦胧轮廓,视物如重影。
突然?之间,周繁辉剧烈嚎叫,双手?扶着右大腿跌坐在地,大腿中段的血窟窿往外汩汩冒血。他?的哀嚎盖住了钟嘉聿的呻吟,右肩剧震,手?枪落地,他?狠狠咬住左手?石膏,才憋住声音。
英俊而落拓的脸庞霎时煞白似纸,汗出如浆,像鞠了一捧冷水泼脸上。
从声源判断,周繁辉距他?几步之遥,钟嘉聿忍痛弯腰捡枪,却发现空仓挂机。他?右手?仿佛离体,不?受控地颤抖,连捡枪都做不?到,更别提换弹夹扣下扳机。这下当真成了杨过。
趁双腿健全,钟嘉聿猱身而前?,踢走周繁辉同样坠地的手?枪,甩着一条淋淋血臂扑上去。他?对着周繁辉大腿枪伤狂踢,激出连连惨叫,周繁辉便攻击他?的右肩。左手?石膏成了打折的钝器,勉强抵挡周繁辉双手?攻势。
体力?随着血液急速流失,地上枯枝腐叶渗着血水,天光让一切泥泞的血腥无处可藏。
周繁辉无法站立,撑着双臂往后挪,拖出一条狰狞血路。钟嘉聿半身痛不?堪忍,半跪暂靠一棵松树喘气?。
周繁辉麻木的手?掌忽然?压到一颗硬物,误以为石子,半嵌入掌心,要拍开才看清是一条锁骨链,金镶玉的坠子,磕花的透明罩里,镶了白色猫毛的风车俏皮转动。
当真时来运转。
周繁辉恍然?大悟,羞愤冲脑,血流越发汹涌,仿佛转瞬便能从身体排空。
他?贯穿所有余力?,将吊坠砸向对面曾经深信不?疑的年轻男人,“张维奇!原来是你!竟然?是你!亏我那么相信你!”
他?的唾骂无的放矢,滑稽而无力?。破头烂额却不?掩魅力?的男人甚至不?叫张维奇。
钟嘉聿咧嘴狞笑,痛与乐交织,暴露在石膏外的指尖勾过腐叶上的金链子,荡到唇边吻了吻。
“认出来了是吗?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周繁辉摸到另一件硬物,他?丢失的手?枪,猛然?抬起,“去死吧!”
嘭——!
钟嘉聿捷兔般跃开,堪堪避过。
咔哒。
子弹耗尽。
周繁辉仍死死握住枪,仿佛那是护身符,身体一小截一小截往后蹭。
“只要我今天中午没回去,她必死无疑。”
钟嘉聿步步逼近,神色沉郁凶狠,“你倒问问看她现在在哪里。”
周繁辉显然?一愣,而后破罐破摔般放声大笑,“你要她没用,她离不?开我,她不?可能离得开我。钳工死后我就觉得蹊跷,直到莎莎也突然?提起你——”
钟嘉聿停在他?遗落的手?枪旁边,森冷盯视着他?的猎物,血珠沿着右手?指尖一滴一滴坠落,在铁黑的枪身绽开出玫瑰。
“哈哈哈哈,你知道她为什么爱偷我的雪茄吗?”
理智似随着失血而溃散,钟嘉聿隐然?不?安,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陈佳玉在佛堂抽雪茄的画面,他?还让她少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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