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屋中一片死寂。
半晌有人大着胆子回话:“陛下,太后一党素来容不得陆贵妃得宠,您看会不会是他们……将陆贵妃给绑走了?”
谢玄元听了这话,只是不屑地轻嗤一声,然后朝着身后的宫婢招招手。
那宫婢会意,立刻动作麻利地捧了一方锦盒递到说话的官员面前,啪地一声打开了盒盖。
瞬间一股腥气扑面而来,那官员低头一看险些当场晕过去。
那盒中盛放的分明是当朝太后的亲兄长何太傅的项上人头。
谢玄元看见对方的表情,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柔声道:
“像这样的盒子朕这里还有很多,何家上下都已经好好地摆放在里面了。可朕的陆贵妃依然一点下落都没有。张御史,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张御史毕竟是个以科举入仕的文人,不比那些在军中一路摸爬滚打的将帅,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惊吓?
他听说太后母族——盛极一时的何家就这样被杀干净了,立时瘫倒在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玄元在桌案后踱了几步,正打算继续发难,一名宫人忽然急匆匆地进来通禀:“陛下,霁月姑娘在怡宵宫中寻到了陆贵妃的爱犬。”
谢玄元听闻这个消息,身体微微一颤,然后便催促道:“既然寻到了,就叫她快些将狗送过来。”
说完这句,他又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众臣:“该做什么应当不用朕再重复一遍了,都下去吧。”
清空了紫宸殿之后,谢玄元的身体小幅度地摇晃了一下,宽大的龙袍之下两条长腿竟是在痉挛颤抖。
他回头看了看垫了鹅毛软垫的雕花木椅,眸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和挣扎。
经历了那荒唐的一夜之后,他下面疼得厉害,几乎是坐卧不宁。就寝之时也只能俯卧或侧卧,白日里只要能站着就绝对不会坐下来。
因为伤在难以启齿之处,谢玄元不肯宣太医,只能偷偷找来些药膏闭着眼睛胡乱涂抹。
实在站不住的时候,他就像现在这般以十分别扭的姿势扶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去,动作慢吞吞得如同一只蜗牛。
可即便已经谨慎到了这种地步,在臀部挨到椅子的瞬间,他还是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死死咬住了嘴唇。
不知不觉间,一层委屈的泪雾漫上那双漂亮的棕灰色凤眼。
谢玄元恨恨锤了下桌子,继续跟自己较着劲,一点点调整着坐姿。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坐下来,可实际上仍是只有半边屁股挨到了椅子上。
浑身上下又酸又麻,被过度使用的地方隐隐作痛,仿佛在反复提醒他那一夜的惨痛经历。
“朕就当做是被狗咬了一口……”谢玄元一边揉着腰一边自我开解。
可还没等他成功说服自己,那只名叫雪团儿的小白狗便从门口蹦蹦跳跳地冲了进来,瞬间勾起了暴君对那段二人一狗幸福生活的甜蜜回忆。
谢玄元终于装不下去了,直接骂了出来:“呸,说走就走,他连做朕的狗都不配!”
霁月已经赶到了紫宸殿,闻声忍不住劝道:
“陛下您别生气,奴婢在怡宵宫伺候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看出来贵妃娘娘对您是动了真情的。如今贵妃娘娘离奇失踪,必定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暴君冷眼瞧着霁月反驳道:“动了真情?朕才没那么好骗!朕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陆贵妃究竟是不是畏罪潜逃。”
霁月被这话吓了一跳,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她小声问道:“陛下,您和贵妃娘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玄元面色沉郁,并未立即回答。
他强撑着站起身,伸手将在地上玩的雪团儿抱了起来,从一个隐秘的暗格之中取出几片从被褥和衣料上剪下来的碎步片递到小奶狗的鼻子跟前。
一开始雪团儿不喜上面的味道,嫌弃地撇开了头,可是谢玄元并未放弃,仍旧拿着那几片布往雪团儿鼻尖凑。
闻着闻着,小奶狗像是认出了这气味的主人,开始欢快地摇尾巴流口水,甚至还兴奋地叫了几声。
谢玄元镇静地看着雪团儿这一系列的反应,眸中逐渐聚起一片化不去的冰寒。
自从陆贵妃入宫,霁月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陛下了。
害怕的同时霁月心中又有几分好奇,她其实很想看看陛下这是打算做些什么。
谢玄元自然也看出来了。
缓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朕之前让你拿来一件陆贵妃的贴身衣物?”
霁月点点头,顺道红了脸。
在宫中这么多年,她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少女。男子拿到心爱之人的衣物之后会做什么,她也是隐隐能猜到些的。
她当时只当陛下对陆贵妃思之如狂,想要在陆贵妃不在身边之时聊作慰藉。
这样私密的事情,她原以为陛下是不愿意再提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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