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她在楼道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见证了很多生离死别。
有应酬喝酒喝到胃出血的,有车祸的,有割腕自杀的,年纪轻轻因为工作加班猝死的,被丈夫殴打满身淤青的,还有老人躺在床上子女就开始争家产的,沈思筝看得多了。
她早熟,虽年纪小,却也看懂了很多世事冷暖,渐渐觉得人生和人性也就那么回事。
好好活着就很难得了。
桑宁曾是医院的护士,她见沈思筝经常一个人坐着,便经常给她带吃的。
后来发生了一起医闹事件,有个喝醉了的患者闹事,嫌打针太疼,便直接抡起药瓶子朝桑宁砸去,沈思筝当时正好去找桑宁,她手里刚好有个玻璃球,她弯下腰将玻璃球一扔,弹出去的时候闹事的大汉正好踩中,摔了个仰面朝天,这才被制止住。
桑宁捂着心脏缓了半天,虽然人没啥事,但心理上有了阴影,那事儿发生后没多久了辞了工作,自己创业,先后开过好几家店,美甲、餐饮都有涉猎,现在搞了一家射箭馆,沈思筝猜测着这家店能撑多久。
“下一个你准备开什么店啊?”
沈思筝玩了一小时就累了,直接坐到休息区跟桑宁一块嗑瓜子。
桑宁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射箭是我从小到大的爱好,我这家店开起来了就不换了。”
沈思筝面不改色地揭人短,“你交每一任男朋友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认定了,不换了。”
“晦气晦气。”桑宁嫌弃地皱起眉,将话题转移到沈思筝身上,“这大好日子,提什么已入土的人,我说,你这小男友倒是挺有意思,往那儿一站,就那个姿势都快仨小时了吧,哪找的这么一头倔驴?”
沈思筝没否认“小男友”这个称呼,只朝着尚宁洲的方向眯了眯眼。她有点近视,这个距离看不清尚宁洲的模样,只有一个清瘦坚定的轮廓。
“说了,非要练到把把十环才行。”
“这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就是有点轴,不知道凡事不能一蹴而就的道理吗?”桑宁可惜地叹了句。
沈思筝在边上点头附和,拿着手机咔咔咔给尚宁洲拍了几张照片,美人就是好,随便抓拍几张就能出片。
桑宁看着沈思筝一副欣赏满意的目光,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喜欢笨蛋帅哥啊。”
“也不是很笨,人家可是江北大学数学系的学霸。”沈思筝道。
桑宁啧啧了两声,“还真没看出来。”
“这人从小就这样,干什么都要到极致,活得累死了。”
沈思筝从尚宁洲身上收回目光,看了眼手机,微信里他们家仨人的小窝群里,沈正成在问她怎么送个早饭,把自己送没影了。
沈思筝啪啪啪打字,跟不过脑子似的就发过去一句话。
“哄小孩呢,尚宁洲昨天一夜都没进去家门,这会儿哭得厉害,我带他来舒缓一下心情。”
沈正成知道她说话没把边的,喜欢添油加醋夸大其词,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沈思筝想跑出去玩了,至于她是不是看上了尚宁洲,沈正成还不太确定,昨晚还态度冷淡,才过了一晚,爱情不至于像龙卷风,来得这么快。
他暂时将心搁在肚子里。
过了会儿,沈正成穿上外套出门买菜,刚走到尚家门口,就见到尚昊从出租车上下来。
他打了个招呼。
“老尚,回来了?茉茉怎么样啊?”
尚昊见到沈正成,停了下脚步,嗯了声,说道:“这孩子跳舞跳得太认真,转圈转迷糊直接从台上摔下去了,好在没伤到筋骨,他妈在那边照顾呢,我先回来了。”
“吃了吗?要不一块去吃点?”沈正成招呼道。
尚昊摸了摸肚子,“还真没吃呢!走吧,老地方。”
上大学那会儿,沈正成和尚昊老一块出来吃烧烤,俩人也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从小学到大学都在一块没分开过,毕业后买房都买到了同一个小区,现在人到中年,一块出来撸串的机会少之又少,但感情还是在的。
沈正成点完回到座位,尚昊想起刚刚忘嘱咐他了,“没放辣椒吧,现在老了,胃不行了。”
“知道,没放辣。”沈正成说完,突然感叹起来,“老尚,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就是在烧烤摊认识的赵婧?”
尚昊笑了一声,“我能不记得吗?”
“没想到最后一块过的,还是你俩。”
尚昊灌了一大口啤酒,“都是命里安排好的,一澜没福气。”
赵婧是他的初恋,两人从大一一直谈到大四,但毕业后尚昊出国了,赵婧的家庭条件一般,没法跟他一块,两人以后的路注定走不到一起,便选择了和平分手。
尚昊出国后,在国外认识了许一澜,两人情投意合,相处后又发现彼此三观一致又门当户对,回国后便领证结了婚,一年后又有了尚宁洲,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十分美满。
只可惜好景不长,许一澜意外去世,尚昊也从此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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