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黎只是顺路来看他,席澈一早便是知晓的。
她与谢允丞不知达成?了什么合作,竟就?这么平安被送了回来。
或许…是那人心底还贪恋过去的美好。
都是男人,席澈自然对这种心思是理?解的。
倘若他走到谢允丞如今的地步,怕是也?会如他这般,在面对纪黎的任何事情上,理?智皆无。
可尽管心知肚明,目光却仍是久久追随着那道倩丽背影,直至那抹丽色越来越小,最后凝聚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不见。
席澈坐在椅上,好半晌未曾有动作,俊美的面容覆上层冷霜。
他想起先前的一幕幕。
纪黎主动地来联系他,说有事想同?他讲,想看看他,神秘兮兮地拿出那药给他让他收好。
他若是没有先前查清,怕真的会天真地相信纪黎的话?。
相信她满眼的情意与周身的放松,相信这是倾心于?他的表现。
相信…她的心里真的有他。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一丁丁点儿。
他太久没说话?,表情也?愈发地难看。
守在门口的护卫以为?是哪里出了岔子,斟酌两下,不得?不开口提醒,“殿下,都督那边…”
席澈掀起眼皮匝视了他一眼,“让卫振去,他知道怎么做。”他虽异军突起,但仍是根基尚浅,故而很多事情要想彻底落实?,还是得?耗费不少的心力。
与虎为?谋,也?只是不得?不进行的权宜之计。
席澈闭了闭眼,脑中有一瞬间的放空。
他不明白,为?何纪黎还是要骗他。
他明明对她这么好!
学着她喜欢的样子,一步步走至如今,从不做让她烦心的事情。
他亦是知晓纪黎不喜欢太有攻击性的男子,故而很少在她面前显露出自己本来的面貌,都是用另一种方式半推半就?,意图达成?目的。
他自认为?做得?比谢允丞要好的多…!
可为?什么…?
也?是,她的心里本来就?不曾有过他半分。
她与那人有过那么深刻的回忆,远不是他可以比拟。
可席澈瞧见她对自己微微的笑,那些笑意下掩藏着的关心与在意,又觉得?不是的。
纪黎还是在意他的,否则怎么会给他传信,问他近况。
甚至…没有拒绝他的吻。
带着怒意的、混乱的、她所不喜的。
浓重攻击性意味的吻。
席澈即使知晓纪黎是在骗自己,还是选择听信了谢允丞的话?,来给自己做样子,可…瞧见纪黎对他笑,那样真情实?意,毫无保留的笑。
他还是欢喜地不得?了。
少年修长的指节轻轻抚摸着手心里的那袋药。
药包不大,一只手便可握住,冰凉凉的,大约是纪黎贴身揣带在身上,恍惚间,竟还能隐约感受到上面所附着的清香。
混合着淡淡的药味,倒也?颇为?好闻。
如若不是根基不稳,他不会这么仓促带兵出击。
他本可以徐徐图之,就?像…他决定?对待和纪黎的这段感情这样。
润物细无声地渗透进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可他等不及了。
或者,可以说…
是北狄的那些人等不及了。
北狄境内的保守势力根深蒂固,他们?不承认席澈的血统,诟病他的出身与样貌,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
而北狄这片土地,恰恰又最崇尚强者。
故而这些老古董们?再不愿放权,也?只能顺着大流来。
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使绊子。
席澈的手指缓缓收紧,案几上茶盏里的茶已经冷了,映出他此刻的神情。
冷肃又决绝。
他不会再如此了。
想说什么便说,想要什么便争。
这是纪黎从前教他的。
战争
马车内, 纪黎看着手里的玉佩,久久不?语。
这枚玉佩是席澈的贴身之物,必要时,可做兵符使用, 调遣他手下的护卫们。
他从?未对自己隐瞒过什?么, 故而纪黎对于那支北狄铁骑也是略知一二。
想到少年的用心良苦, 心间又是一暖。
北狄雄踞草原, 若算起来, 大几十年前也能称霸主。
可经年累月,看似太平的山河之下, 不?乏疥癣之患, 长此以往,再难忽视。
等到席澈的舅舅登基时,北狄境内外的颓势已然不?可挡。
励精图治的统治者遇上久病荒芜的江山,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几经沉浮, 现在这些守旧党的矛头又指向了?席澈, 比之过去,更加锐利。
纪黎无意识地?抚着那块带着暖意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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