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表妹自己都未曾发觉,每回做了坏事,她总会不自觉拿当年之事来博取同情,让他不忍苛责她。
确实,法子以往都奏效了,也正是自己将她的胃口养的越来越大,直到今日,她竟敢对储君出。
景宁帝在不能姑息她了。
“不日,我便传旨让三郎成为监国,伯升,你务必要将太子寻来,太子能否活着,至关重要。”
“若她们母子能悬崖勒马……”
想来也是觉得这假设可笑,景宁帝将话顿住了。
刺杀储君的事都做出来了,如何能悬崖勒马,只会是孤注一掷!
秦进自乾元殿出来时,脸上仍旧挂着沉重,甚至还故意叹了口气,与往常一般无二。
在乾元殿门口洒扫的小宫女偷偷打量了几眼,待看不见英国公后,照例去了贵妃娘娘的漱玉殿回话。
“英国公还是如往常一般无二,想来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贺兰贵妃听完,叫身边宫人赏了些银子,挥挥手让小宫女下去了。
“此番情况怕是有些不好,你父皇的态度不大妙……”
看着在一旁漫不经心揪花瓣的儿子,贺兰贵妃眉宇间带着凝重。
元弛给母妃递了盏热乎乎的酪浆,信誓旦旦道:“母妃勿忧,左右兄长已经那样了,父皇就算不想,也只能靠着儿子,况且,父皇一向最是偏袒母妃与我,这事,十拿九稳……”
被儿子安慰,贺兰贵妃心头的不安才褪去,心思想到了别处。
“那夜,你派出的几个人进了林子,干了什么?”
那夜她没精力管,便由着儿子去了,然此刻想起这一遭,贺兰贵妃只觉不妙。
元弛揪花的动作停下来,浑然不在意地敷衍道:“没什么,就是去教训教训平日得罪儿子的人。”
贺兰贵妃才不信儿子这鬼话,她试探道:“是为着宁家那丫头吧?”
母子之间,本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元弛见母妃说了出来,也就没再遮掩。
“如母妃所言,就是失败了。”
贺兰贵妃气得拍案,气急败坏道:“我不是说了吗,待我们母子掌握了权柄,什么女子得不到,届时将人讨过来做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你为何就那样心急?还失了手,若是叫宁家那丫头看出来是你,又是一桩麻烦!”
“不一定,她不一定知道是我。”
对于宁姝到底知不知,其实元弛也不敢料定,但他并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母妃就当儿子心急,怕还没等到儿子掌握了权柄,她便许了人家,那便来不及了……”
贺兰贵妃则训斥道:“许了人家又怎样,届时你都是至尊了,还怕有人家敢跟你抢?直接抢过来便是!”
“可那人家若是英国公府呢?”
没错,让元弛陷入焦虑的便是那日游船的一瞥,秦二缠在宁姝身旁的景象,且秋狩那日,据说也是秦二将人找回来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慌。
不必寻常官宦人家,英国公府富贵煊赫,主母为长平长公主,主君为秦进那样一个执掌兵权的将帅,若宁姝真做了他家妇,就算自己成了至尊,也不是想抢便抢的。
贺兰贵妃也参悟了这层道理,良久未曾说话。
“这次便饶过你,只是万万不能再有下次,记住了吗?”
元弛虽冲动了一次,但也知道其中利害,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好了,母妃也乏了,回去陪陪你的妻子,别让王将军家觉得受了冷落。”
心里再不想,元弛也只能乖乖听话,去安抚那个王家女。
……
一转眼到了国子监休假的时候,宁姝乘着牛车,驶出了永兴坊。
国子监位于外郭城的务本坊,距离宁宅很有距离,因而宁姝出发得很早,希望可以不误了接阿弟。
牛车缓慢,路途也就长些,主仆三人便说起了闲话。
其中最值得闲扯的便是她与秦琅之间的事,很显然,两个丫头不会放过。
燕语素来爱玩闹,说话也率真些,抱着宁姝的胳膊就不撒手,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姑娘与秦二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可要老实交代……”
憋了这么些日子,莺声和燕语早就急坏了。
面对两个丫头殷切的目光,宁姝竟生出了一丝窘迫。
“就你们看到的那么回事……”
宁姝有些难为情,嘴上也稍显敷衍,但心思更细的莺声听明白了,抓住燕语的胳膊,附耳说了几句。
燕语再不闹了,满脸兴奋地看着自家姑娘,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思。
纵然是自己平日里最为亲近的丫头,然小女儿心思完全暴露出来,宁姝也觉得臊得慌。
羞窘之下,宁姝扯开了帘子往外看,想透透气,也想看看那厮有没有跟着。
然这回宁姝有些意外,车驾周围压根没有那道身影。
心里蓦地闪过一丝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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