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宣之于口,到了后日,秦家父子辞了景宁帝出发时,宁姝还是要来送的。
被提前知会过,那个一身银甲的便是秦琅,因而宁姝站在仙客楼上,几乎打眼便瞧见了。
也带着隐晦的心思,宁姝这一日包下了仙客楼临着街道最显眼的一个雅间,她只需站在那,便可让人一眼瞧见。
在她看那银甲小将时,那银甲小将也适时扭过头来瞧她,两人视线与半空中交缠,隐隐有难舍难分之意……
秦进余光瞥见,忍不住伸手捶了儿子一下,才将人魂给招回来。
宁姝就那么站在仙客楼,目送着黑压压的玄甲军一路出了城,消失在视线里。
她突然有些明白长公主为何回回要去青龙寺祈福了,她也有些想去了。
大婚
盛京的年味很重, 过了小年,家家户户都开始操办起年货,走街窜巷,也能看到每户人家屋檐下挂的腊肉熏肠。
这是宁姝在盛京过的第一个年, 觉得很是稀奇。
除夕那日, 同爷爷、爹爹和阿弟吃了一顿圆满的团圆饭, 元日又和阿弟换了新的桃符,满宅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阿弟宝贝他那只银鼠, 怕它冷, 还专门给它做了一套小衣裳,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银团并不喜欢这身小衣裳。
受了阿弟的启发,宁姝也给她那只小鹦鹉也做了一身, 大红色的料子, 正应了过年的喜庆, 很是应景。
在秦琅远赴北境的这段日子, 宁姝想起了他在甜水巷养的一群猫儿, 忆起他说得一旬便让随使去喂一次猫儿。
宁姝闲来无事, 每到了逢十的日子,便也带着猫食也跟着去了甜水巷。
一来二去的, 那些猫儿也熟悉了她,一见她来便喵喵叫个不停。
北境不时有捷报传来,让举朝上下满心振奋。
然因身在国都, 关于战事, 也只能在捷报上听一个大概。
然可以断定的是, 大历稳稳占着上风。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河面重新荡起春波,莺啼燕舞,杨柳垂岸,盛京又迎来了春日。
宁姝的日子过得舒心又静谧,颇有一种坐看云卷云舒的惬意感。
当然,除了有时会想起秦琅那厮,其他一切如旧。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但战事还未结束,两家甚至都要商议将婚期延后了。
然就在二月下旬的午后,捷报再次到了京城,带来了我朝最终的大捷。
突厥被击退百里,退至漠北,漠南自此再无夷狄作祟,边城百姓也可以安居乐业,不再担惊受怕了。
大军不日也将班师回朝,向陛下复命。
二月末的一天,宁姝得到消息,班师回朝的三军已到了盛京城外。
如送别那日,宁姝早早去了仙客楼,仍订下了那间雅间,听着外头上喧闹声起,宁姝便出了屋子,凭栏而望。
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士们勇武非常,尽管身着肃杀的玄甲,面上也是洋溢着九死一生得以归家的喜悦。
宁姝一直在寻找那身银甲,秦琅那身银光闪闪的甲胄最是好找,是将士中的独一份。
然而,这一次,宁姝竟半晌没找到那身惹眼的银甲,她难免胡思乱想了起来。
战场凶险,刀枪无眼……
宁姝的心也跟着这几句话颤了颤,缓缓沉了下去。
宁姝浑浑噩噩地回了家,心头千头万绪。
正在她想着去一趟英国公府时,那边恰好也遣人过来了,让宁姝过去一趟。
心中本就记挂着,不消英国公府那边说,宁姝都是要去一趟的。
春日当头,宁姝褪下了厚重的冬装,换成了轻薄的春装,马不停蹄就往英国公府去了。
半路上,宁姝甚至将最恶劣的结果都设想了,笑也笑不出来了。
英国公府门口,早有长公主的侍女玉苓在候着她,见宁姝来了,连忙将人领进了芙蕖阁。
不出她的预料,秦琅这遭果然出了事。
芙蕖阁内,几名一看装束便知是宫中太医的男子围在床榻边,为正苍白着脸,昏迷在床上的秦琅诊治,婢女们神色匆忙地端着被血染红的水出去,不一会又端着干净的清水近来。
宁姝进去后,见到的就是这一副景象。
“姝儿,快过来……”
长公主立在一旁,面上也尽是焦急难安,但看见宁姝过来,还是扯出了一抹淡笑唤她。
“殿下,他如何了?”
问出这句话时,宁姝胸腔中的那颗心都高悬着,生怕长公主说出什么让她心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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