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惑还是道:“以老师之能,不能将师兄找回来吗?”
老人温和笑道:“找回来?”
他撑着伞,示意齐无惑随着他走,想了想,问道:“无惑曾经有过黄粱一梦,老夫且试问之,如果你作为官员,而有人徇私舞弊,你会怎么做呢?”
齐无惑道:“当依照律法而治之。”
老人道:“那么,若是你见到有人为了私情而贪赃枉法呢?”
齐无惑道:“当监之。”
老人问道:“当你见到有人为了私情而枉顾大道杀人呢?”
齐无惑道:“当斩之。”
老人温和道:“所以你明白了。”
“生死,是天下最公平的,老夫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打破这样的公平。”
“老师不过是带着你走入门中的人啊,指出前面的道路在何处,且寄予期待。”
“我给你换上了衣服,给你名字,怀揣着期许,传授你道法,这只是你我缘法,是【小师】。”
“而不是要呵护着你作威作福的人。”
老人道:
“凡我弟子,坠入红尘,情网,轮回,生死者,我皆不会救你。”
“唯独等你自悟。”
“这一点,你们其实和任何人都没有不同的。”
老人走到山上,站住脚步,他站在雨幕里面,雨水偌大磅礴,天地昏沉,袖袍垂落,给少年举着伞,温和道:
“毕竟,你们是我的弟子。”
“可是天下修道人,无不是我的弟子。”
独行
齐无惑安静看着前面的烟雨朦胧,并不怀疑老师话语里面的真实性。
既然诸多师兄都在这世事之中沉沦,老师只是等待他们自修自悟,等待他们回忆当年的教导,以寻回本心,那么自己也不会有不同的地方,老人和他走到了一处稍微高些的山坡上,回过身来,看到风雨笼罩了那一座衣冠冢。
烟笼寒山,一望无际,仿佛天地相连。
大道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老人温和道:“求其下乘者,修行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三千功满,八百行足,可为天仙,称为帝君,天尊;求其中乘者,便是随着为师给你指出来的道路前行,并且一路不被阻碍,过三灾七劫八难,能走到玄都的地步。”
“但是那毕竟是老夫给你指出来的道路,你是不能超过为师的。”
“若是你走上乘之路……”
老人声音微顿。
而后温和道:“或许能看到老夫的背影吧。”
见到齐无惑似乎要开口说话,老人抬手阻拦,温和笑道:
“不过,现在你也不必给出你的答案,便是你说了,老夫也不会去听的。”
“只需要你自己将你自己的选择记在心中便是。”
“年少之时,大多都心高气傲,有凌云之志向。”
“未经世事,未见万千众生,这些话终究是当不得真。”
老人忽又揶揄玩笑道:“反正不管你最终选择了哪一条道路,不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是没有资格做出选择的,至于方才那三乘天仙大道?那个啊……老夫也只是说与你听听罢了。”
少年道人不由脸色一滞,而后看着老人的袖袍给雨水沾湿了,摇了摇头,抬手帮老人将衣摆整理好,道:
“老师真像是个孩子呢。”
老者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也像是个老头子一样。”
穿蓝色水云服的少年道人无奈,嘴角却也有一丝清浅的笑意。
老者笑罢叹息,抚须道:“如今也该让你知道老夫的名号了。”
老者的神色温和,道:
“汝为我太上一脉。”
“玄门至高,无上。”
齐无惑道:“知道的。”
老人先是微怔,旋即就洒脱微笑:“是啊,你早能猜到了。”
少年道人回答道:“我虽然对于道门了解不多,但是三清诸神是百姓都会拜的,所以知道,能够用这样的语气来评点万物和诸神,平等对待上清和玉清两位道祖,如果不是狂妄到极致的狂人,也就只有同为三清道祖之一的太上一脉了。”
老人温和颔首,而后看着远处风光,道:
“然而,你离开为师之后,不得暴露师承,也不得说出你的道号。”
“【道号】,是为师对你的期许,却并非是你自己的身份。”
“身份这种东西,是要【自取】的啊,如同修为,需要【自修】。”
老人的声音温和平淡,说出的话语却自有一股魄力:“毕竟,你若是说出你的身份,那三界内外,旁人无不让着你,天材地宝,你要什么便是给你什么,若遇到修行上的困顿,九天十地诸佛神圣帮你,五方帝君助你,二十八宿敬你。”
“你所见偏颇,所修顺遂,那么或许极快便可以走到三花聚顶的境界。”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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