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您的儿子……战死了。”
“那我的孙子呢?”
“……也战死了。”
“不,不可能……我有三个儿子,三个,他们肯定还有活下来的对吧?肯定有的!三个啊!我家老头子就是死在边关了的,你不能说我的儿子都死了啊,对吧?肯定还有活着的……”
“那锦州的灾都没能留下他们,靠着那场雨咱们活下来。”
“这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死死拉着一名战袍染血的男子,后者面容痛苦,最后低下头,从一堆东西里面找了找,拿出了三个染血的腰牌,握枪的手第一次颤抖地不成样子。
那些是战死者的腰牌。
悲苦哭嚎,可发现亲人还活着的欣喜混杂,声音嘈杂。
但是他们看到少年道人的时候,却都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因为他们看到过道人们持剑厮杀的模样,看到那少年的鬓角苍凉,脚步都隐隐不稳当,那老妪忽然伸出手拉扯住少年道人的袖袍,眼底悲伤渴求:“道长,我的儿子们都死了……”
“罪魁祸首被你们杀了吧?”
少年道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计都吗?计都设计了一切。
是老龙王吗?他没有将职位上交蓬莱司而是交给儿子,纵有冤情,纵有陷害,但是秩序失衡,中州险些陷落,却也是真相……
但是如北极所说,因为他而死的众生是否也有冤情?
那老婆婆伸出手死死抓住他,最后是被那位兵士拉开了的,她看着少年道人,哭喊着道:“他们没有白死吧?!他们不是白白死了的吧?!对吧!”那兵士拉开了老婆婆,能感觉到少年道人身上厮杀之后残留的气息,道:
“道长,多谢了……我看到你出剑了。”
“多谢……”
“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们或许撑不到最后。”
“只是,我们终究付出了些代价。”
“是啊,多谢。”
还活着的兵士们道谢,他们只能拍拍少年道人的肩膀,表达自己的情绪,道袍之上,也是血痕,步步前行,他看到之前那位卖芝麻饼的小贩靠坐在了墙壁上,断了一臂,脸上自额头到嘴角,有极狰狞一道伤口,已在弥留之际,双目逐渐散去神光,怀里抱着玄剑。
他的妻子跪在旁边,已经泣不成声。
“说不让你去的……”
“不让……”
三岁的孩子拉着父亲的手指:“爹爹,吃芝麻饼……”
男子双目已渐失神,眼前视线涣散,又听到了战鼓的声音,前面风起旗动,玄甲成林。
九州勇烈,神武玄甲。
残留三千铁甲校尉。
战后残活者。
不过两百三十七人。
其余,皆死尽于此战。
无一人退。
他们并没有违背自己当年在剑下立下的誓言。
墨甲玄氅,呼军号以往救,惩恶扶善,护国安民。
少年道人一路行过,他以先天一炁能救则救,最后走到了那一颗老树之下时候,因为过度消耗,鬓角白发似乎有扩散的趋势,脚步已经有些踉跄,坐在那棋局之前,沙哑道:“敖流先生,可有所感……”
被他护持的命魂散开,化作了淡淡透明之感的敖流,坐在了他的面前。
两人面前,却仍旧是那一局棋。
敖流面容悲伤,道:“……小友,何苦救我这一时?”
少年道人看着眼前的龙王:“那你又何必要舍命去斩龙台?”
众生有情,大道无私,终究是相斥的,但是又有谁能彻底舍弃?
敖流知道齐无惑的意思,知道他仍旧记着当日之情,为公当斩,但是顾念之情,却也该尽全力,看着眼前少年道人那被斩尽的寿和根基,叹息一声,环顾周围,呢喃道:“此劫终究还是引动了……”
“我没有想到,最后看到的中州会是这样。”
少年道人沉默许久,问道:“先生后悔当日救人吗?”
敖流轻笑出声,道:“你终究还是年少啊,孩子。”
“天猷真君让你判我,但是最终下决定的,还是他,至于计都所说的。”
“因为我救人而波及我……”
“那你的意思是,老夫该小心翼翼,以祈求恶人不要盯上我吗?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中州和锦州不同,锦州是单独的,更倾向于人世间的混乱,不涉及到秩序;而这一次,他们是想要借助三千六百年大阵为契机打破秩序的平衡,而既然要打破阵法。”
“作为天下之中土的中州,又怎么会被他们忽略呢?”
“这本就是必然会被当做七大节点之一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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