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算不上多好,少爷一直活在痛苦里。”
听到这话,简桉心中咯噔一跳,蹙眉沉默,刚刚季松亭给他的感觉,是心如止水,云淡风轻,略带着几分书卷气。
他以为那人看开了所有……
原来并没有。
简桉微微咬了咬唇瓣,看着面前的人,眉眼藏着一丝担忧和焦急:
“那他没有想过走出来吗?”
对方直视着他,定定地说道:“能让少爷走出来的,是简先生您。”
简桉的手指紧了紧,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平静道:“可是我要结婚了。”
闻言,小王内心挣扎,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口:“我知道这样说很冒犯,少爷也许会不高兴,但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您的。”
“有些事情……?”
“对。”
小王点点头,试探性问道:“您还记得五年前爆炸那次,您失明了,后面有个匿名志愿者捐献了眼角膜的事吗?”
对于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简桉有点懵,内心隐约感到了某种不安,但他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淡定地问道:
“当然记得,不过你怎么知道是一个匿名志愿者捐献的?”
“因为捐献眼角膜的……”
小王话没说完就停住了,百般犹豫,而他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看着他这幅反应,简桉内心的不安更加强烈了,慌乱也随之而来。
终于,在青年急切的眼神中,小王深深叹了一声,无奈道:“是我们少爷。”
简桉脸色瞬间大变,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脑海中一片空白,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接窜上头顶,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一只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眼眸中充斥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怎么会……?
怎么会是季松亭?!
“你说什么……?”简桉眼眸通红,死死盯着小王,浑身都在颤抖。
这样的反应,小王也是预料到的,怕对方不相信,从口袋拿出当年签署的协议和手术记录,轻轻摊开,递到他面前:
“这是少爷当年给您眼角膜的证据,他不让任何人说出来,连您的父母,也就是沈董和沈夫人,也是知道的。”
简桉颤着手缓缓接过那东西,从来没想过这几张薄薄的纸,此刻在他的手里,似乎有千斤重,重到快要拿不动了。
他颤巍巍翻看了几页,眼睛越睁越大,眼眶微微湿润,心里涌现出难言的痛苦,一滴泪,顺着眼眶流淌而下。
“其实少爷那天夜里去病房偷偷看您了,知道您双目失明之后,立刻安排了手术,毅然决然地把眼角膜给您。”
说到这里,小王眼里也蓄满了泪,但不敢轻易掉落,吞下哽咽,继续道:
“季氏公司被吞并了,少爷为了守住公司最后的股份和掌控权,连修复手术都不做,瞎着眼坐上飞机,却没想遇到了空难,在医院昏迷了三年……”
简桉静静听着,手指已经掐破了,鲜血顺着手缝流出,但他丝毫不在意。
那几张纸被捏出了深深的褶皱,几颗滚烫的泪珠不可控地坠落在上面,打湿了字迹,晕染开一片浓烈的悲痛。
良久,他才抬起头,已然是满目血红,声音也颤抖地厉害:
“为什么……就我不知道?”
小王:“少爷说,您讨厌他,不会用他的任何东西,所以只能匿名和隐瞒。”
手里的纸快要被撕裂了,简桉只感觉内心仿佛被万蚁啃噬,撕咬着疼痛。
“五年了……我现在才知道……他凭什么自作主张给我……”他嘶哑着问道。
小王皱紧眉头:“他愧对您。”
简桉苦笑了一声,但及时收住了眼泪,问道:“那他的眼睛……?”
“少爷的眼睛在国外恢复的,手臂虽然可以动了,但双腿却是高位瘫痪,这些年都在做康健,但效果并不明显。”
小王又是一阵叹气,随后看着双目通红的人,突然问道:“您还爱他吗?”
“我……”
古桥上。
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整个古城被笼罩在蒙蒙烟雾里。
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钻心肺,季松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没有撑伞,任凭雨珠沾湿了睫毛,轻轻一抖,欲滴未滴。
他就这么纹丝不动地坐在轮椅上,看向远处,水雾渐渐朦胧了眼眸,但他脸上却异常平静,只是望着烟雨出了神。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头顶的雨忽然停了,有一处阴影遮盖了下来。
季松亭回过神,微微侧头,看着撑伞的青年,瞬间一脸惊讶,苍白的唇嗫嚅着:
“你……”
简桉将几张纸扔到他手里,隐忍道:“眼角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看到手里的东西时,季松亭立即就明白过来了:“小王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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