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睡了场黑甜好觉。
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杲日当空,碧空如洗,天气也与心绪一样清明。翠宝醒在干爽温暖的被窝里,身上衣物都换过,她伸展懒腰,起身梳洗穿戴,同时心下盘算今个儿出门要做几样事。
头等要紧的便是找个新屋子。
免得师兄找上门来。
陈伯劳可以劈晕药倒,大师兄不行,他到底是师父唯一的亲儿,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她不想,也不能真伤他。
想起师父,翠宝对着虚空笑了笑。
她走到前院,看见自己的里衣晾在竹架子上,干了大半,院里空荡无人,又折回厨房。发现盛秋梨的碟子下压着一张小条,揭锅一看,锅里温着两张炊饼,一碗酥骨鱼,一碗爆炒羊肚。
不禁咦了一声。
高献芝是不怎么出门的。
平日听见她有动静,不管什么时辰,身在哪里都会冒出来,一起吃饭,或者目送她出门。
今日摆明是躲着不肯见人,饭菜倒是预备了。
同在一片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躲能躲到几时?难道此后都不见了吗?
翠宝坦荡,也看得开,她裹了一张饼路上吃,快步走到高献芝院子里。
枯井边落下的叶子被人扫成一堆。
这不是醒了。
她叩门:“我要出门去办些事,还需去忠叔那里赶个趟,不必等我吃饭,晚上自个吃些好的,别总煮粥对付。”
屋里没有回应。
她侧耳,耳廓动了动,分明听见他浅薄急促的声息。
她没臊,他先臊上了。
躲着不见人。
不过多亏他,饱睡一场,精神健旺许多。想到这点走出几步的翠宝又折返回来,对着门缝道:“昨晚多谢你,我会尽快配出解毒方。”
她转身要走,门里忽然传出他的声音。
“之前你说的那件事,我、我可以。”
“哪件事?”
翠宝一时没懂。
门后静默几瞬,艰涩道:“下个旬日,你让她们来吧。”
她们?
翠宝顿了顿,堪破他话中意思,他答应共御二女了。
于是隔着门道声好,转身离开。
尘埃在光中漫舞,凄侧无助。
她抬眸看了一眼,垂下眼帘,快步出门,留那道追赶不上的身影独自沉默在院墙。
哪怕没有功名,也可以靠着父兄做一个悠闲自在的富家翁,而今只能为人鱼肉,被要挟,被迫轻贱皮肉。
高献芝固然可叹,但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不会把情绪耗费在兴叹他人命势多舛上。
她该做正事。
冯公公早就在两个月前来信,叮嘱她命高献芝共御二女,好好磨砺阳物,只等接到他身上那日,必须是根雄风无敌,天下无匹的宝物。
别说二女,其实三女,四女,多多益善。
冯公公求之不得。
坚信刀越磨越利。
阳物越擦越硬。
冯公公是悬在她和高献芝头上的大刀,违逆他,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她明白,高献芝其实没有资格与她抗议,哪怕逼迫,他也不得不点头,她有的是法子逼他低头,但高家对她有恩,她不想逼迫太紧。
解药已经断绝两月。
她仍旧接待每旬来的姐姐,勤勤恳恳写着奉承拍马的扎记,送到驿站,寄往顺天。
尽量恭顺,怯弱,怕死,求饶。
在这之余,设法炼解药,可惜从前看她吃药的人必须见到吞服,口舌里没有余物才罢休,更不许见到咀嚼。
只靠吞一瞬就过,根本没有时间细品。
都说事到万难须放胆。
人没有被活活难死的道理。
哪怕高献芝一直不点头,她预备了几根角先生,一水淫器在房中备用,这边不亮,那边亮。并且自炼了多种淫药,试图加大毒性承受,好叫毒发时不那么难受。
如果不是这样,前夜昨夜两次毒发,她也许早就失去理智,把高献芝生吞了。
东厂把她当丹炉,一边投毒,一边怕她暴毙吊着她的性命。
哪知道,她比他们更紧张自己的性命。
她要活。
不能死。
一张炊饼吃完,翠宝抹抹嘴,快马恰好赶到城郊马场。
今日天好,正巧有几个头戴凌云巾,身穿道袍,脚踏大红云头履的富家员外来看马,带着数名娇滴滴的妾室,后头跟着抱琴丫鬟,一行人乌泱泱,走走停停。
“刘姐姐你来啦,忠叔一直在等你,午时一过,以为你不来了。”
“姐姐用饭了不成?”
她翻身下马,找歪脖子树拴马,两个青衣马童眼睛尖,一看到人小跑着从篱笆墙下赶了过来,一人一句。
她嘴上答应说吃过,问忠叔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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